洛阳城一座偏僻院落的暗室中,小不死的把油灯的灯芯挑高了一点,这才把对面那张绝美的脸衬出了本该有的魅力。
“陛下怎么样?”
“御医诊断过,说是心神消耗过剧,暂时不会有危险。”
“陛下可有话传出?”
“不知道!”
“什么意思?”
“诏袁烜入宫!这是我们接到的命令,但我不知道这是陛下的命令还是太子的命令!”
“有区别?”
“区别很大!以前太子从不对校时卫插手,昨晚见陛下前我就觉察太子对我们很不满,可他没有责备分毫,但他出来的时候就对我发出了命令。”
“太子要插手校时卫了?”
“不,太子极为聪明,也一直恪守本分,我想一定是陛下开始大放权了,校时卫作为陛下的两柄刀之一,现在应该轮到太子接手了。”
柳玲珑沉默一会儿,她自然知道太子之前什么都没说才是最正确的。皇帝身体已经出了问题,这个时候的皇帝是极度危险的,那些要命的权利部门谁都不敢贸然插手,尤其是太子不行。皇城禁卫护内,校时卫攘外,作为皇帝手中的两把利剑,太子只要不傻就不可能这个时候向校时卫发布命令。
如今不同了,太子公然向校时卫发布命令,这说明曹穆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的校时卫只有我们两个统领,却没有一个主官?”
“为什么?”
“如果说校时卫是天子的刀,那么校时卫的主官就是天子的握刀之手,陛下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握刀之手的任命交给了太子,只是时机没有成熟,而今日之后,刀柄怕是呼之欲出了。”
再一次的沉默,两人都不知道未来的顶头上司会是何人,又是否会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袁烜有消息了,他在江宁带了一天,然后向着杭州方向去了,也有可能是合肥,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想来不出五日就能把人请回洛阳了!”
柳玲珑打破沉默的话是小不死的这几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但隐隐的他又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但愿师父能帮忙说服袁烜,一旦袁烜不肯回来,没人能强迫他。”
两人第三次陷入沉默,这时候他们彻底感到无力了,新成立的校时卫接收了老校时卫的很多东西,可以说从硬实力上距离老校时卫时依然不远了。虽然说改组校时卫保证了队伍的纯洁性,但办事的效率却不高。
“这事都怪我,若不是当初逼迫太甚,或许也不至于让袁烜逃离洛阳。”
柳玲珑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她失去了多年的闺蜜谢道韫,又背负了恩将仇报的恶名,没想到如今又要求着袁烜回洛阳。异地而处,如果她是袁烜,说不定也会远远的躲起来。
“实在不行,只能去清流宫和邓府了。”
柳玲珑知道这些人和袁烜亲近,如果有他们帮忙寻找,说不定事半功倍。
“没用的!”
“为何?”
“他们太亲近了!”
是呀,他们太过亲近了,真要是到了选择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选择袁烜,而非是他们已经看透了的校时卫。
“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到我们?”
“谁?”
“东宫,谭雅!”
......
曹穆的身体不行了,但御医找不到任何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曹穆不准济安堂和袁烜他们帮忙,似乎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一样。
七日前曹穆收到镇北大将军齐垠的奏报,边境形势与之前预想完全不同,甚至已经脱离了曹穆的掌控。虽然事情有些不地道,但曹穆毫不犹豫的急诏远在陈郡的袁烜回洛阳,他有些致命的事情要袁烜承诺,可谁曾想袁烜却早就离了陈郡南下江宁了。
气急败坏的曹穆没有改变最近旦旦而伐的习惯,终于在听到吴征从容赴死前的那句诅咒气倒了。
曹坤这几天已然很累了,因为白日里曹坤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代替曹穆批阅奏章,然后还要向曹穆汇报批阅的内容和处置之法,有时候父子两人还要因某个批案商议一阵,所以每当他回到东宫的时候几乎都是日暮时分了。
今天曹穆被气到吐血昏迷,虽然已经醒来,但所有的担子终于都到了曹坤的肩上了!再加上袁烜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关于潜龙会余孽的消息也断了,这让曹坤只要一想到就心中烦躁。
回到东宫曹坤就回到自己的主殿,他知道这里是除了孟氏宫殿之外最能让她放松的地方了。
“殿下,天寒地冻,不如饮几口酒酿圆子暖暖胃吧!”
曹坤见来人是谭雅,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这个温柔可人的女人在东宫已经证明了她是除了太子妃孟灵芝之外最懂太子心的人。
“为何还是酒酿圆子,别人都想方设法做些新吃食来讨好孤。”
曹坤端起碗,拨弄开飘在上边的几颗枸杞,舀了一勺吃了起来,不烫不凉,恰是最佳的饮用时刻。
“因为殿下喜欢,恰好奴婢又擅长做这一道。”
曹坤很满意谭雅的回答,太子妃最擅长做银耳莲子羹,所以太子就喜欢吃银耳莲子羹,再后来太子妃就不做别的吃食。
但实际上曹坤更喜欢袁府的酒酿圆子,于是谭雅最擅长做的就是酒酿圆子,而且也不做第二道。
由此可见,东宫是孟氏的东宫,这是太子规定的,但至今为止只有两人懂这一点,一个是谭雅,一个是还不会做任何吃食的叶芳。
“太子妃今日如何?”
风寒好尽之前曹坤都不准备去孟氏的寝宫,而自从谭雅进了东宫之后,孟氏和太子的饮食就由她负责,所以询问谭雅再合适不过。
“姐姐早间吃了一碗米粥一碗牛乳,另外吃了半根油条。刚刚奴婢过来之前送了鸡汤,姐姐不仅喝干了,还吃了一只鸡腿。”
里间的宫女示意洗澡水已经备好,而曹坤也喝干净了最后一口米酒,谭雅一边帮着曹坤解开外袍一边回答。
“如此甚好,前两次灵芝生产之前总是食欲不振,这次有你照料,我总算是放心多了。”
“这是太子和姐姐的福气,奴婢可不敢居功。”
说话间曹坤已经被脱了个精光,踩着木凳就进了巨大的木桶。比平时的热水要更热些,但这恰是受了风寒的曹坤需要的温度。
脑袋靠在木桶边缘的软垫上,立马有宫女上前帮着揉搓他的双手,谭雅则熟练的按压曹坤的太阳穴,她的按摩手法是得到过刘晗珊认证的,自然差不了。
“下去吧!”
曹坤挥手示意宫女们下去,反手握住谭雅的柔荑。
十来个貌美如花的宫女羡慕的看向她,她们中不少是和谭雅同日进的东宫,但目前已知的那批人中,除了选中的六个,只有这个谭雅侍寝过太子,而且肯定不止一次。
“太子,你的身子要紧......”
谭雅的话音未落,她就被一股巨力抱进了热水之中......
宫女们出了宫掩上门也不敢走远,就这么尴尬的守在门外。不远处的淑风殿中一双美目露出凶光,这里全是她的心腹,自然不需要任何掩饰。
“她就是个卑贱的婢女,凭什么比我还要得宠?我乃是沈氏嫡女,常山公主嫡亲血脉,她凭什么?”
宫殿里静若寒蝉,没人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根本就没有答案,或者说事实就是答案!
虽然身份上还是宫女,但因为谭雅在东宫身兼数职,所以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宫殿,虽然那座宫殿要小很多,而且没有名字,但是该有的一应器具人员一样不少,因为这是孟氏亲自置办的。
回到自己寝宫的谭雅脸上还带着红晕,几乎所有人都心中欢喜她们主子的幸运,期盼着有一天能成为鸡犬升天时候的鸡犬。
如果说有谁不这么想的话,或许就是嫣儿了,作为谭雅的贴身侍女,她知道今晚小姐会对她做什么,这让她的脸看上去比小姐的还要红。
“嫣儿,沏茶!”
天真纯洁的嫣儿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从小跟着小姐长大,小姐就是他的一切,只要需要,哪怕是为小姐去死她也愿意。只是憨憨的嫣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每次和自己欢愉之前都要喝茶,而且泡茶用的不是茶叶,而是有些微苦的东西,而嫣儿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其实谭雅也不想喝这东西,因为那个给他偏方的老鸨子说过,柿子蒂虽然能避孕,若是服用过多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而她至今都还想着若是能为师叔生个孩子,那将会是怎样聪慧绝伦的才子。
从进东宫的第一天起,谭雅就知道一点,这里是孟灵芝的地盘,将来的后宫也一样。这不是谭雅对自己不自信,只不过她进东宫的时间太晚了,如果她和孟氏一共来的东宫,谭雅自信能比孟氏做的更好,但如今孟氏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
孟氏称后,这一点谭雅已经不会怀疑了,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除非师叔愿意帮她。但她知道师叔不会喜欢帮她这么做,于是她便不这么去想。
好在获得权力的方法不仅仅是母凭子贵然后母仪天下,在清流宫的五年里,她终于懂了师叔曾经说过的两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和“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身为女子,谭雅没有想过能出将入相,她的眼界还没有那么高,但她知道内府财权并不一定是皇后专享,这让他找到了自己在东宫以及未来后宫的定位,偏偏她这五年来学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只是谭雅永远也没想到今天曹坤竟然有那般博大的气魄,竟然想让自己掌控那般强大的力量。
权力她自然想要,所以她更加坚定的要喝下这杯茶,因为只要自己一直没有为皇家诞下子嗣,那么就不会对皇后和曹氏带来威胁,自然就能永远保留那巨大的权力。
只是,没有人知道,即使没有这权力的诱惑,谭雅也没想为天下最显赫的男人生儿育女,因为她的心从很早之前就许给了那个给了她新生的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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