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可曾来?”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贤名太子,袁烜早就想要见上一面,好歹人家送了自己一个庄园,回礼还是必须的,早就有预料今天会碰上他,所以连回礼都准备好了。
“回禀师叔,太子就在楼下,他说就不上来了!”
太子自然是不能上楼的,否则御使言官还不把他喷死才怪。
“瑛娘,算一下今日一共花销几何!”
既然太子在楼下等,那自然要赶紧结账走人。袁烜的这句话在瑛娘看来犹如仙音,她赶紧从那一对丰满中间抽出一个小巧的金算盘噼里啪啦的计算起来。
“公子慷慨,这酒菜歌舞和姑娘们的盘资,以及三位大家的出台钱,外加公子给众人的赏钱,如果按照黄金来算,一共是六千五百两黄金!”
六千五百两黄金,瑛娘越算越是心惊,这是三生楼有史以来客人最大的一笔消费了,所以她讲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些嗫嗫嚅嚅,生怕惹到这个神秘的青年人。
田鳞听了这个数字就要发火,在他看来就算再如何花销也不用这么多,定然是这瑛娘乘机勒索袁烜等人。
可不等田鳞表忠心,袁烜就微微一笑表示认可这个数字。
“取笔墨来!”
瑛娘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些人要打白条?三生楼开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是背后有人的,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最不济来个穷书生那也是人家姑娘乐意。三生楼自从开业以来还从来没听说过嫖霸王妓的,可这些人她也不敢拦着,若是真的耍赖,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双儿的侍女取来笔墨,然后双儿亲自研墨伺候。
袁烜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里取出盖有双印的白纸。
“于三生楼宴请好友兄弟,花销黄金八千两整,奈何囊中羞涩,请王爷慷慨解囊助我得逃大难,此恩比天高,比海深,袁烜永世不忘!
天德二十二年六月三十日,袁烜书!”
瑛娘虽然看人有一手,但始终智慧格局有限,又不知道袁烜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也就认定了这些人要赖账,她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果然是打白条嫖霸王妓,她万万没想到这样一群贵人会如此不堪。
既然是勋贵是纨绔,那自然都是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王八蛋,当米奇看到瑛娘看向他大哥的眼色不对的时候,他蜀中五爷富贵散人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贼婆娘,你敢看不起我大哥,看我不打死你。”
瑛娘刚想辩解一句,却是不想那个自号五爷的小郎君飞快的窜了过来,一只手抓着她的屁股,另一只手却是在她的前胸丰满处抓挠。
邓乔也不是个好种,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几,又砸碎了手中的茶杯,大吼一声。
“给老子砸!”
有两个专业的纨绔带头,夏斌和谢玄这些人只能苦笑着帮忙,最后就连赵川和范谦都帮着砸东西壮声势,反正他们的名声今天算是要臭大街了。
存心找茬的纨绔打砸声响惊动了外边的打手和其余的恩客,可不等气势匆匆的打手进门,夏斌拳打脚踢的就把这些人丢下了楼。
至于其余恩客骂骂咧咧时,谢玄似乎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雅厅里已经被砸的一塌糊涂了,可这群嫖霸王妓的脓痞还不肯罢手,仗着身份尊贵没人敢动手阻拦,一路走一路砸,三生楼的二楼几乎被他们砸了个遍。等他们下得楼去的时候,整个三生楼的主楼已经没了样子。
最惨的要数几个正在办事的恩客,他们惊慌中被人踹开门,不由分说的一通乱砸,其中有个男的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被谢玄丢到楼下,那大难不死的家伙哪里还敢留下,捂着裆部就赤条条的向楼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威胁。
“谢玄,你欺人太甚,我王家不会与你干休的。”
看着一众气焰嚣张的纨绔出了门,姑娘们被吓得嚎啕大哭,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前一刻还有情有义的潇洒郎君怎么就突然翻脸不认人了,这赏钱没了不说,这三生楼被砸成这个样子看来没个十天半月是没法做生意了。
瑛娘揉着被抓的生痛的胸前失声痛哭,她不知道怎么和背后大老板交代这件事,只能一个劲的踹那些没用的打手出气,虽然她知道这些窝囊废也是无辜的。
这些脓痞并没有全部走完,那个贵人的其中一个随从笑眯眯把最后一个完整的盘子摔烂之后走了过来,瑛娘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瑛娘,拿着这张纸去鸿胪寺找燕国人要钱,否则我们天天来砸一次,听到了没有?”
葛通山留到最后就是为了把这张纸交到瑛娘手里,并嘱咐她去拿钱,否则门主做的一切都没有作用。瑛娘哆哆嗦嗦的拿过那张纸,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自己马上就去,这才把这些瘟神全部送出了门。
曹坤坐在马车里听楼上的打砸声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无赖招式或许不好听,但却极为好用,看来这个袁烜做事果然别具一格。
看见有人光屁股逃出来,其中一个还是熟人。太子的马车里有备用的衣服,随手翻出一套便装丢给外边的内侍,内侍接过后赶紧追向那个光屁股逃跑的家伙。
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曹坤看到一行众人出了三生楼的大门。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曹坤第一眼就认出了袁烜,和他印象中的袁烜不像,因为这个更具体更形象。
众人端正衣冠,在田鳞的带领下来到马车前。
“参见太子殿下!”
帘子掀开,曹坤探出身子,再次仔细的打量着袁烜,然后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话。
“起来吧!都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个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官员,你们虽说是为了帮袁烜消灾,可这手段就不能平和些吗?
父皇知道你们的荒唐事,这会儿在御书房等着打你们的屁股了,赶紧的跟孤回皇城,所有人都去!
袁烜,你坐我的马车!”
曹坤说话的时候中正平和,有一种皇室大气雍容的感觉在里头,明明是在责备众人,但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兄长教训做错事的弟妹一样,让人生不出任何厌恶的情绪。
另外,袁烜敏锐的发现,太子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我”,而不是“孤”,这足可见太子对于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
袁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因为申国公府和越国公府都是皇帝要托付太子的人,所以袁烜其实早就已经是太子门下的人了,这一点袁烜也并不抗拒。
上了曹坤的豪华马车之后,袁烜和太子相互打量了一下,这其实是袁烜无礼的表现,但曹坤却一点也不介意。
“我和你想象中的太子有什么不同吗?”
“说实话,比想象中的要温和很多。”
曹坤没想到袁烜会这么说,但他就喜欢袁烜的实话实说,这比起其他人的阿谀奉承要好很多。
“难道我应该很凶?”
“不是,因为见过陛下,又听齐叔父说过太子和陛下很像,所以……”
“哈哈,父皇是一国之君,自然应该保持威严的气势。而我还只是太子,需要躬身学习的东西太多,威严这种东西暂时用不上,当然如果需要的场合,你会发现不一样的我。”
曹坤很开心,从小到大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但见到袁烜总想和他说话,说实话!
袁烜也很开心,他没想到太子能和他说这样的大实话,这立刻让他对于太子的好感度大大提升。
“给你的庄子满意吗?六百亩地有些少,但你如今没有勋爵,所以再多朝中就有非议了。”
“谢谢太子殿下的厚赐,六百亩已经很多很多了,袁烜满意至极。对了,为了感谢太子殿下赐我庄园,袁烜无以为报,特意画了个图样给太子。太子可以命御造监按图作业,再试用一番,如果可用再由太子献于陛下。”
听到袁烜送自己礼物,曹坤立刻拿过来仔细观看起来,他学过袁烜的算学初阶,简单的几何也懂的,所以看图纸并不难,更何况袁烜还在图纸旁边做了详细的介绍。很快曹坤就意识到这东西的珍贵程度,曹坤忍不住就要躬身下拜。
“袁烜,如果这东西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神奇,那你对我大魏国来说就是大功臣,甚至不亚于开疆拓土的军功。”
袁烜哪里能让太子给他下拜,赶紧把他扶好。两人就图纸上的一些细节做着商讨,袁烜又给曹坤讲解了一些简单的力学知识,甚至就南方和北方土地的差别做了一些假设。
两人一路上都在讨论着大魏的农桑,袁烜又把自己在庄园的一些设想说出来。于是曹坤大手笔的从皇家农庄里又划了十亩地给袁烜,说是日后他去袁府做客时的口粮。
都说帝王是无情的,但此时袁烜从曹坤的话语里听到了尊重和真诚,那么袁烜回报给他的自然也会是真心,这一点袁烜觉得自己很厚道。
东宫的马车不能去御书房,所以他们必须步行过去。就要到御书房的路上,众人看到一长溜的太监拿着水火棍准备打屁股,而且他们看向袁烜等人的眼神透着兴奋。
袁烜暗自摇头,看来曹穆还是喜欢见面就给人下马威,真是个无聊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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