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赌档收上来的数万法币,在小七的运作之下,刨去给出的辛苦费,这些假钞居然换到了将近小三万元。
当然,法币没有前两年值钱了,要是两年前,三万法币那可是一大笔巨款,而现在只能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有些银行和钱庄还是发现了这些法币的问题,但是他们也没说出所以然呢,只是找借口拒收了。”
“没闹事吧?”
“没有,按照您的吩咐,只兑换,不闹事,只要对方不兑换,我们就换另外一家。”小七道。
“再没有发现之前,可以继续兑换,但是要做好安全工作,一旦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停止。”陈淼道。
“我知道,这钱怎么办?”
“以你的名义投资到雪琴的雪舞台和书场。”陈淼想了一下,这笔钱是额外来的,无论是放在自己手里还是直接交给梁雪琴都不妥当。
“可是我有这么多钱……”小七略微迟疑了一下。
“没事儿,我已经在雪琴跟前给你打了预防针了,她不会对你有钱产生怀疑的。”陈淼解释道。
“那我该拿多少钱出来呢?”
“你有多少?”陈淼下意识的问道。
“我的全部积蓄加起来的话,折算成法币的话,应该有几十万吧。”小七下意识在脑子里估算了一下道。
“多少?”
“四五十万应该有的。”小七肯定的说道。
陈淼惊的差点儿没把舌尖儿给咬掉,四五十万法币,前年的汇率,折算成银元的话,那是小十万呢,现在法币贬值的很快,怎么说也有一半了。
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而小七这么小小年纪就轻松拥有了。
当然,这些财富可不是一朝一夕来的,而是小七跟着陈淼这些年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陈淼虽然收养了小七,但小七帮他做事儿,该给的报酬那是一分不少的,这些年来,小七都是自己养活自己,而他从小就知道省吃俭用,从不乱花钱,陈淼给他的每一笔钱,都被他存了起来,至于怎么存的,存在什么地方,就连陈淼都不知道。
当然,小七跟他的工作都是很危险的,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肯定会留下应对的方案的,只是,这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去动的。
“拿出一半儿出来吧,找你雪琴姐,给你两成股份,你看怎么样?”陈淼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好。”小七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的这些财富,如果没有陈淼,那是攒不下来的,就算陈淼全拿去,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小七,你长大了,得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做一些规划了,将来你还要成家,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三哥不能照顾你一辈子。”陈淼有些动情的道。
“三哥,我不会成家,我也不会有孩子。”
“说什么孩子话,算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人生有很多事情只有到了那个阶段才会明白的。”陈淼摇了摇头,呵呵一笑,小七毕竟不是正常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孩子,虽然他努力的灌输了他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但幼年漂泊乞讨的一段经历对他来说,太过刻骨铭心了。
……
义信社,杜海鹏公馆。
愚园路上一栋英式花园洋房。
四十多岁的杜海鹏过去也不过是码头上的一个脚力,加入帮派后,敢打敢拼,得到赏识,渐渐出头,最终打下了现在的这片基业。
其实两年前他还没有现在这般风光,日本人来了后,他就靠了上去,先是帮着日本人清理被炸毁闸北,带着码头一帮苦力搬运和掩埋尸体,就这样得到上海维新政府是顾问西村的赏识。
有了西村做靠山,杜海鹏很快霸占了苏州河沿岸码头的货物运输和装卸市场,成了苏州河北岸最大的脚行组织。
杜海鹏做了汉奸,名利双收,不但在租界置办了不菲的房产,还办起了公司,开起了舞厅,大烟馆等买卖。
可以说,论财富的话,他现在已经算是能挤入上海滩富人中的圈子了,但是他的出身就差了点儿,想进上流社会就难了,尤其他还想进入政坛,这就更难了。
为了能更进一步,甚至还想着捞一个官儿做,杜海鹏一边紧跟日本人的脚步,帮着搜刮和祸害中国老百姓,一边又跟千方百计的巴结汪氏手底下的新贵,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伪政府里面钻。
整天迎来送往的,金钱,美女,那是毫不吝啬的往外送。
终于,这些钱和美女还是起了作用的,杜海鹏得了一个南京伪政府中委会的一个候补委员的头衔。
有了这个身份,虽然没有实际的官职,那起码在原来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能够抬头挺胸,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了。
入夜后,一辆黑色的雪佛兰小汽车驶入杜公馆,得到消息的杜海鹏穿着最好的杭州丝绸绸缎褂子,亲自到门口台阶下迎接。
汽车在门口花坛外停了下来。
四十岁才出头的杜海鹏,双鬓已经见到几许灰白,早年在码头上的做苦力,拼杀的日子留下的身体内的暗伤不少,导致了他有些未老先衰。
一个带着金丝镜边儿,身穿黑色西服,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人从车里钻了出来,杜海鹏一见,那枯槁的脸上瞬间展露出笑容,迎了上来:“儿玉先生亲临寒舍,杜某不胜荣幸,快请。”
“打扰杜社长了。”
“哪里,快里面请。”杜海鹏低眉谄笑道。
“杜社长请。”儿玉誉伊夫面露微笑,礼貌的一声道。
丰盛的晚宴后,儿玉誉伊夫被杜海鹏请到了书房相谈。
儿玉誉伊夫在上海多年,是一个地道的中国通,尤爱中国的古玩字画,而杜海鹏的书房,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可以看得,因为这种暴发户根本不知道古玩字画的历史和文化价值,无非是买一些庸俗之物,挂在家里附风弄雅,只怕是花了大价钱买了赝品都不自知。
但是,他一进这书房,就看到了杜海鹏书房的南墙上挂了一副临摹唐代画家张萱《捣练图》。
虽然是临摹,但可见画者的功力非凡,与寻常赝品有所不同,立刻吸引了儿玉誉伊夫的眼睛。
“杜社长,这幅《捣练图》?”
“儿玉先生喜欢的话,我命人摘下来,权当一点儿小小心意?”杜海鹏忙道,一幅画而已,相比真金白银而言,那又不能吃,不能用的,能有什么价值,他要挣钱,那还要靠这儿玉先生多多提携呢。
“这怎么好意思呢,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样吧,杜社长你这幅画多少钱买回来的,我加价百分之二十跟你卖下来,你觉得如何?”儿玉誉伊夫诚恳的说道。
“儿玉先生,您太客气了,就一幅画而已,不值几个钱的……”
“杜社长,我喜欢古玩字画,但不喜欢强取豪夺,你如果不愿意割爱的话,那就算了。”儿玉誉伊夫微微一弯腰道。
“不,不,儿玉先生喜欢,我卖给您就是了,至于价钱,您看着给就是了。”杜海鹏忙摇手道。
“这幅画虽然不是唐代张萱的真品,但临摹之人的笔法深得起精髓,而且从年代上看,距今也差不多有八.九百年了,是一件老物件,放在外面的话,至少价值三百大洋!”儿玉誉伊夫走上前,仔细端详之后说道,“我出五百大洋买下杜社长这幅画,如何?”
“五百大洋,有点儿多了,我买下这幅画才花了一百大洋。”
“那就是杜社长赚了,呵呵。”儿玉誉伊夫笑道,“我既然出了这个价,就不会收回,稍后,我会命人将五百大洋送过来的。”
“这怎么好意思……”杜海鹏搓了一下手,尴尬的说道。
“无妨,我们的生意还要长久做下去呢,你说呢,杜社长?”儿玉誉伊夫呵呵一笑,完全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那是,那是,跟儿玉先生做生意,那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杜海鹏忙满脸堆笑道。
“杜社长,那批货出的怎么样了?”
“正在出,不过用现在的方法出,速度有点儿慢,而且我感觉,我们的人已经有可能被盯上了。”杜海鹏道。
“嗯,杜社长,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尽快将这批货出掉。”儿玉誉伊夫说道。
“明白,儿玉先生,您再给我一个星期,我保证把这批货尽快的出掉。”杜海鹏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这批货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好的货,到时候,你会赚的更多。”儿玉誉伊夫哈哈一笑。
“那是,那是。”
“你可以拿这些货去那些地下钱庄试试,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来,如果他们认不出来,那就兑换成大洋或者金条,马上取出来。”儿玉誉伊夫吩咐道。
“那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无妨,他们就算认出来,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的,最多不在他们的钱庄或者银行存钱而已。”儿玉誉伊夫笑道。
“明白了,我明天就吩咐手下人去办。”
“一定要可靠之人。”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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