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听得李侍尧悲悲戚戚之言,非常真诚的说道:“如若万岁爷有心要取你性命,按大清律,钦斋贤弟所犯之罪可以杀个十回八回了,你我二人怎会还有机会在此相见。”
李侍尧没有再回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后面的话,在这隔墙有耳的监牢里再说下去,一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其实,李侍尧也明白刘墉所说,只是自己不确定罢了,在这与世隔绝的监牢里,李侍尧的不确定又有谁可以商量,没有,五年来,李侍尧就是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疑问中度过,其中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听得刘墉兄所言,突然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心情也感觉开朗起来啦。
“你们都没听见吗?和大人让你们把李某带到他们那边,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李侍尧大声的叫嚷着,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从语言的节奏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刘墉他们自然也是可以感受到的,于是,和珅对又一个狱卒说道:“将李侍尧带到我们这边来。”
狱卒听到和珅放话了,哪敢怠慢,立马就将李侍尧带到了他们三人的监室里。刘墉站起来给李侍尧让了一个坐的位置出来,自己则坐在草甸子上,然后对狱卒说道:“将钦斋贤弟的枷锁脚镣给拿去。”
就在狱卒有点犹豫的时候,李侍尧说道:“刘墉兄就不要麻烦了,戴了五年了,已经是长到肉里边了,摘了反而是疼痛难忍,戴着却是很自在。”
刘墉听了李侍尧所言后,突然感觉心里有点难受,虽然李侍尧罪恶滔天、罪有应得,可是不管怎么样,私人之间的情谊还是占据了刘墉的情绪,不过,刘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好像在回想着什么。
“刘墉兄就不要为李某难过了,李某是罪有应得,不怨任何人,只是和珅和大人的手段太高明了,我李侍尧只能甘拜下风。”
和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皇命难违啊,和某也是迫不得已,李大人就不要再敲打本官了。”
李侍尧回应道:“天下乌鸦一般黑,难道和大人就干干净净吗,李某不觉得,只是苦于无能为力啊。”
和珅又说道:“干不干净的,皇上说了算,你我说了都无济于事,蒙皇上垂青,和某现在清清白白,而李兄你就不一样了。”
李侍尧不屑的说道:“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和珅也会尝尝这牢狱之苦,李某断言,这一切将不久矣。”
和珅听得李侍尧这样咒自己,心里的火气实在是有点压抑不住,不过,毕竟是宰相胸怀,终于还是压制住了,但是和珅没有再言语,心里似乎总有那么一点不祥的感觉。
“各位大人,好酒好菜来了,各位大人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知会小的一声就好,对,纪大人的烟袋,给您。”
和珅看了狱卒一眼,又看了看酒菜说道:“好,办的不错,过几天出去我会给你们管事的打招呼的,你和你的手下都出去吧,本官有要事和几位大人商议,你们在这儿多有不便。”
“好嘞,谢谢和大人,谢谢各位大人,小的这就吩咐下面的回避。”
好丰盛的一席酒菜,红焖肘子、清蒸黄河大鲤鱼、烧鸡、北京烤鸭、平遥牛肉、河间卤香驴肉、静妙家羊汤、杏花村汾酒,李侍尧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些曾经自己看看就腻味的好东西又回来了。
“来来来,都不要干坐的了,如此好酒好菜,如此‘雅致’的包间,咱们就暂且放下所有的不悦,好好的饮上几杯。”
还是和珅,这里边官儿最大的和珅,急忙的招呼大家开始饮酒吃肉,刘墉还是附和着,主要还是招呼李侍尧赶快吃酒,李侍尧没有客气,撕下一块大鸡腿就津津有味的吃将起来。纪晓岚却是更对他的大烟锅子感兴趣,噗嗤噗嗤的使劲抽个不停。
“钦斋贤弟,不要只管吃,来来来,大家喝上一碗这陈年的汾酒润润嗓子。”刘墉说着就将汾酒先给李侍尧倒了满满的一碗,也给大家每人倒了一碗。几碗酒下肚之后,大家的话茬子也就彻底打开了。
只见李侍尧打了一个酒嗝大声的说道:“酒还是好东西,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过啦,来来来,和大人,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酒,纪大人,刘墉兄,喝,我先干为尽。”
和珅闻得李侍尧竟然和自己这样说话,心里觉得,这厮迟早还要出去,说不定还要再被皇上委以重任,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算了,不和他计较了,想到这里,和珅说道:“李兄今日能够原谅和珅过往的得罪,和珅感激涕零,和某饮了这碗,给哥哥赔罪了。”
李侍尧这时已经有点飘起来了,他傻傻的看着和珅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人在官场,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的刘墉兄不也是搞文字狱起家的吗,谁也不能怨谁,成者英雄败者寇,再也不提过往了,还望和大人出去之后,能在皇上面前替李某美言几句,李某知错了,也受够了,一天也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呆了。”
听完李侍尧的一席话,纪晓岚、刘墉都看着和珅,和珅心想,反正这厮迟早要放出去,自己何不卖这个人情给他,也不会损失什么,想到这里和珅说道:“李兄放心,和珅出去一定找机会禀告圣上,相信吾皇一定会再给李兄一个机会的。”
李侍尧听完和珅所言,激动的就要给和珅下跪,不过让和珅给拦了下来了,和珅看着满脸泪迹的李侍尧说道:“和某既然说了,就会尽力而为之,这点李大人一定放心,这段时间,李大人在狱中要保重身体,切莫胡思乱想。另外,我也会和狱卒打招呼的,他们不敢再为难李兄,否则,和珅定不饶恕他们。”
就在大家冰释前嫌,准备开怀畅饮的时候,只听得外面吵吵嚷嚷,像是有什么大人物驾临一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