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回 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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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开的皮肉撕裂着神经,犹如竹叶一般的飞刀就眼睁睁的从我的肩膀里探出头来,那如倒刺一般的血槽,一层一层地拨开我的血管,或许是一瞬之间,我大脑里一片空白



    紧接着,我只剩下唯一的一种感觉了。



    剧痛。



    难忍的剧痛。



    这种难忍的刺痛,从我右肩的最深处,一层一层的扩散,顷刻之间就占据了了我的右颈,随即就如蚂蚁般地爬上了我的神智里。



    此时我感觉我的右肩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在痛苦中翩翩起舞,快速地抽搐起来。



    但也许是这飞镖所带的倒刺的缘故,每抽搐一下,这飞镖便更加肆意妄为地在我的骨头和肌肉间为所欲为。



    我感觉我的眼睛就如充血了一般,又胀又辣,我拼了命的想保持清醒,但是眼睛还是不自主的向上翻去。



    随即失去了意识。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其实我总是会想,盲人的世界是怎样的,他们甚至连对黑色的定义都没有,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混沌。



    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处在一种怎样的境地,正如我此时此刻。



    没有任何的思想,也没有任何的感官,甚至连痛觉都被麻木渐渐擦去,仿佛我只剩下一颗没有五官的头颅,在一片虚无中麻木地游荡。



    哈哈,或许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吧?



    渐渐的,仿佛有一丝实体般存在一样的,我感觉到在这空虚的生命绝境里,仿佛形成了一条小径,就这样指引着我一丝模糊的存在向前走去。



    而在那最最前方,可能是错觉,但是似乎有一束微弱的烛光,掌管了这里唯一的色彩。



    而我便不由自主的向那里靠去,周遭也跟着出现了颜色。



    虽然只是微弱的烛光所散射出的暗红,但是至少让我感觉到一丝真实。



    随着推移,我的意识随着那慢慢明亮的烛光,渐渐清晰了一点,周遭的一切就像是走灯节是一样,开始一幕一幕的在我面前呈现。



    从看见受伤的茶叶店掌柜,之后和李梓卯跑上山庄,紧接着是魏主管和尉迟建惨死的模样,这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的从我眼前走马般经过。



    随着那束烛光越来越清晰可见,冥冥之中李梓卯那痛彻心扉的嘶吼便笼罩了这个世界,但又转瞬即逝。



    “一桩事一桩了,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的。”此时师傅经常念叨的一句,又一遍一遍的在这般境地里反复的响起,每说一遍,我离那烛火就更近一些。



    仿佛是推动我摆脱这里的助力一般,渐渐地,我似乎有了实体,而面前的烛火后,是一副铜镜,那铜镜里也同样有一个我。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慢慢接近,可是为什么,就连那镜中的“我”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那么的不屑呢?



    或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又或许是死前最后的忏悔吧,我渴望的,正也是我最畏惧的。一只逃避自己成为自己最渴望成为的那个人!真是矛盾的嘲讽!



    “一桩事一桩了。”镜中的“我”就这样直直地盯着。



    甚至我弄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我”呢?



    事到临头,祸至门口,避而不见,可有种乎?



    镜中那个“我”,仿佛在努力帮我温习我一直以来都在我不知不觉中摒弃的:



    勇气。



    “我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喃喃道。



    “不,你还没有。”没想到镜中的“我”竟然回答了我。



    “因为我只是一个说书的……”



    “但你从未想成为一个说书人,不是吗?”镜中人泛起一丝笑意。



    “那又怎么样!我一个说书的,我又能怎么样?!我也不能改变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人相信我,我能做什么!”我对镜子咆哮道。



    在平时,我从未有现在吼得如此般过瘾,以至于周遭的一切在我的怒吼中都显得脆弱而渺小,纷纷随着我泛起了共鸣。



    就像是回声一般。



    或许,有些东西,确实在我心中积压了太久了。



    带一切归于平静,那镜中人只是依旧平静的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桩事,一桩了。”便渐渐地消失于镜中。



    随后那镜子又渐渐地失去了光泽,再也反射不出半点光亮。



    我刚想去触碰它,却发现它并不存在。我面前的,依旧是一束微弱的烛光。



    而我却不由自主地继续向它靠近。



    我现在渐渐明白那蓑笠大侠的心境了,他不需要被别人认可,也不需要被别人信任,只是随着自己的正义,做自己的“正义”!



    所以他不需要功名与利益,只是贯彻自己。



    关自己的事,便了结这事。侠:又何必在乎旁人怎么看你。



    因为想要成为侠,必定不会是旁人。



    而我居然现在才明白,会不会太晚了……



    因为或许那烛光,已经在把我引向了黄泉之路。



    烛光渐渐放大,光芒变得犹如黄昏的落日一般,让我越来越无法直视它,或许这一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已经被睁不开眼,索性便闭上了眼。



    就好像躺在黄泉的入口,静静等待着被使者接走一般。



    一股熟悉的痛感再一次涌上心头,越来越无法忍受。就好像将那炽热的残阳,一股脑地塞进了我的肩膀。



    我再也耐不住,我睁开眼,猛地挣扎起来,一股劲坐了起来。



    “咣!”这一下便扎扎实实地撞在李梓卯的脑壳上。



    不同于刚才的虚无,这一下充满了真实感。



    这是一个很小的空间,首尾顶着的,都是陈旧的木板,而我躺在一节肩宽的木质台阶上,我的右侧往上,是台阶;左侧往下,依旧也是台阶。



    就看见李梓卯,正捂着脑门,另一只手握着一盏烛台。



    “唉,兄弟,是我连累了你,但也没必要这样怼我一下吧?”李梓卯摸着脑门。



    “唉,都过去了,咱们也算是难兄难弟,死都死了,又何必在意这些,正好一道儿走,也不孤独,只是这阎王爷也好生不够意思,就给我俩安排个这样的黄泉路。”



    我听得周围再没有半点声响,想来八成已经是不在人世。只是没想到李梓卯也一同死在那些恶贼的刀下了。



    “啥?他奶奶的你是不是糊涂了?”李梓卯听的是一头雾水,说罢便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背后。



    “噗…”我差一点一口浓血就从胸腔里崩了出来。



    “咳咳咳啊…那样到都死了,你的力气还是那么大啊。”



    李梓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即对着我的背后又是一掌。



    “你魔怔了是吧!我俩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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