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曹操远来 势不能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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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沂水发源自东岳泰山,一路往西南而来,于汇入泗水之前,在马陵山西侧的一片洼地形成四处小湖:大江湖、禺头湖、埝头湖、骆马湖。



    白露时节;下邳城东,骆马湖。



    雨后初晴,湖边的浅水区布满了青翠欲滴的荷叶,簇拥着无数亭亭玉立的白荷,阳光从破碎的乌云之间倾泻而出,衬得一切恍如梦中仙境。



    哗啦~!



    一艘精致的画舫悠然驶来,花荷随之摇曳生姿,不时有硕大的雨珠从叶间滑落,又有活泼的蜻蜓倏忽飞起。



    “真是清香扑鼻哩!”



    沧月卓立船头,双手伸张,双眸微闭,尽情地呼吸着空气中的芬芳。



    在她身后近处,侍立着两名身姿妙曼的女子,正是司马貂、杜玉蝉;再远一些的地方,船舱左右,各有四名精赤古铜色上身的壮汉划着木桨。



    司马貂与杜玉蝉对视一眼,艳羡道,“少主真是好兴致呢!”



    “嗯哼~!”沧月嫣然笑道,“仲达征战沛国、宜禄出使九江,我抛下奉先带你们来散心,就不要愁眉苦脸啦!”



    司马貂坦言道,“沙场上刀剑无眼,相城久攻不下,让人如何放心?”



    “袁公路既已答应结盟,却留住宜禄不放,也不知是何用意?”杜玉蝉幽幽问道。她心中虽然另有所思,但面对沧月,自然要说到秦谊。



    “还真是看不开呢!”沧月轻声叹息道,“我在孩提之时,曾经听过一个佛家故事,或许能对你们有些启发。”



    司马貂、杜玉蝉追随沧月已有二十多年,尚是首次听她说起故事,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之心,当即凝神静听。



    “相传释尊曾问座下弟子:人的一生,究竟有多长呢?”



    “弟子们众说纷纭,有说三五十年者,也有说七八十年者。”



    “但都被释尊一一否定,弟子们困惑不解,只能反问释尊。”



    说到这里,沧月回首问道,“你们可知释尊如何回答?”



    当时佛教传入中原的时间不长,很多故事并没有传开,司马貂、杜玉蝉对儒、道之说颇有涉猎,对佛家却所知甚少,当即摇头表示不知。



    “人生只在呼吸间!”



    沧月缓缓说出了释尊的答案,美眸中闪过一丝迷离,随即恢复清明。



    这句话的道理并不复杂,无非是劝说世人不要沉湎于昨日,也不要沉迷于明日;要活在此时此刻,体验当下的美好。



    旁边二女听得有所触动,杜玉蝉尚在感慨之时,司马貂却生出几分困惑:这番道理,与沧月一向的作为相互矛盾!



    沧月及其幕后的公羊阁多方布局、费尽心机,甚至为此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又有几次遵从本心,真正活在了当下?



    这个问题,司马貂没有答案。但同样作为女人,她感觉得到沧月这几年来并不开心,最近数月更是隐有心事。



    “少主的境界,非小貂所能企及!”



    司马貂斟酌道,“说到当下,袁术、臧霸虽与温侯结盟,关系却不牢固,一旦曹操大举来攻,二者真会出兵相助?”



    这番话有一些唐突,但事关她夫君高顺的安危,不容司马貂不上心。



    “还真是无奈呢!”沧月瞥了水中的花荷一眼,神色之间恋恋不舍。



    司马貂心底一惊,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只听沧月说道,“曹孟德与刘备暗通书信,有谋害奉先之意;形势如此,我等也是别无选择!”



    “我军虽败夏侯惇,却只围追刘备;罢免彭城相刘艾,却并未诛杀。”



    “其中既有与曹操和解之意,也有不宜劳师远征之故。若曹孟德定要与奉先为敌,我等以逸待劳,尚有几分胜算!”



    “至于袁术、臧霸,与奉先可谓唇亡齿寒,是否相助,可期而不可求!”



    沧月一口气说到这里,美眸之中竟罕见地露出少许萧瑟之情。



    “小貂明白了!”司马貂点头道。



    杜玉蝉似乎知道更多内情,转头望向远处,借以掩盖神色间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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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进入秋九月。



    在被围一百多天后,相城最终被攻破,刘备兄弟仓促奔逃,家眷再次被俘。高顺、张辽虽然胜出,部队损失也不小,很快收兵退回徐州。



    寒露时节;下邳城南,浮屠寺。



    吕布携妻女、亲眷抵达山门,自有住持僧人法慧率众迎出。



    “想不到寺主竟是雒阳故人!”阎妍见到法慧,不由惊喜交加。



    昔日在雒阳的时候,因为阎家与护国伽蓝的渊源,阎妍曾不止一次前去伽蓝寺上香,与当时的住持高僧支娄迦谶、知客僧法慧全都相熟。



    法慧见到阎妍,也有些意外,合什作礼道,“善哉!善哉!”



    “寺主不是随高僧前去涉县了么?”阎妍想起往事,好奇问道。



    “初平二年秋冬之际,支师回归雒阳,在前殿坐化。”法慧肃然道,“此后,为弘扬佛法,法净师弟留在涉县,贫僧独自南下,栖身在此。”



    沧月恍若未闻,司马貂与杜玉蝉互相对视,忍不住微微一笑。



    当日支娄迦谶坐化殿前,陆翊对岸高歌,三人正巧在场。



    阎妍颇有雅兴,与法慧继续闲谈,不知不觉之间,众人来到大雄宝殿前。



    “夫君,让大家一起上柱香吧!”阎妍停在香炉前,对吕布说道。



    众人来此,正是应阎妍之意,吕布不忍拂了她的情面,示意大家上前,各自上了一柱檀香,又闭目许下心愿。



    眼见阎妍兀自念念有词,吕布百无聊赖,向法慧随口问道,“此寺规模宏大,似乎尤在雒阳伽蓝寺之上?”



    “昔日‘恶僧’笮融就任下邳国相之时,曾征集广陵、下邳、彭城三地物资,在此大兴佛寺庙宇。”法慧叹息道。



    “极盛之际,僧众足有五六千;每逢佛诞,法会酒宴耗费过亿。”



    “此举荒唐奢华,劳民伤财,不合我佛觉悟修行之道。”法慧继续道,“笮融逃亡以后,贫僧在此住持,多行施粥善举,以彰我佛慈悲之心。”



    一座寺庙的真正价值,不在宏大与否。



    法慧跟随高僧支娄迦谶多年,自然比‘恶僧’笮融更明白佛法真义。



    司马貂眸光流转,嫣然笑道,“徐州久历战火,民生凋敝。寺主既然有此觉悟,何不向州郡捐出部分粮秣?”



    她生性活泼聪慧,这番话半真半假,其中不乏试探调笑之意。



    “州郡若有需要,贫僧自当应承。”法慧肃然道,“只是寺中粮秣所剩不多,但尚有黄金数千斤,温侯尽可取用!”



    “寺主此话当真?”吕布不想还有意外收获,当即喜形于色。



    下邳佛寺富庶一时,吕布到徐州数年,自然有所耳闻。



    但那到底是陶谦、笮融时期的事。初平四年,曹操东征徐州之时,笮融率部南下,此地盛况早已不再。



    “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慧合什道。



    他礼佛已久,经历雒阳战乱,又曾在黑山学苑留驻,自然明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唯有世俗人心,方是佛法所指!



    如今吕布手握州郡大权,近在咫尺,何妨与之结个善缘?



    “果然是心诚则灵呢!”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欢呼,正是阎妍过来了。



    她来浮屠寺上香,无非为了家人安危。有了这批黄金,大可招兵买马、购置粮草,在乱世之中又多了几分保障。



    “将军!”正在这时,人群外围匆忙赶来一将,正是曹性。



    “何事如此惊慌?”眼见曹性的神色有些张皇,吕布不由皱起眉头。



    曹性神色一肃,拱手禀道,“曹操亲率三万大军,兵锋直指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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