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三)我心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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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花园的亭台中,杜婉轻柔的摸着‘鸢尾’,脑中闪现了紫宸殿前的那一幕。



    宸帝将她环在怀中,‘十面埋伏’的震撼,战场的厮杀,战马的哀鸣。



    猛然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自然,看向宸帝浅浅一笑,“阿钰,我弹不出‘十面埋伏’的精髓,还是你来吧!”



    起身就要让开位置,宸帝阻止了她,坐到她旁边环住了她的腰,“小东西,我其实更喜欢和你一起弹。”



    宸帝的声音很是温腻,杜婉却听出了一丝紧张,他是害怕她拒绝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睛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明明决定不会再付出全心了,明明心冰冷的她都捂不热了,为什么还会痛呢!她对他的爱已经不受心控制了,为什么还会痛。



    “小东西不说话,那我便当你是默认了。”宸帝握了杜婉的手就拨上了琴弦,丝丝缕缕的音符自两人的指尖滑动而出,明明是金戈铁马的战嗷,将士奋勇杀敌的激昂,却无端的带上了让人沉闷的压抑。



    杜婉看着宸帝的侧颜,忽然便凑上了他的脖颈,狠狠的咬了下去,泪水滑落没入了口中,苦涩的好似黄连,弥漫了淡淡的血腥。



    “为什么?既做回了冥帝,为什么又要做回阿钰?这样拿捏我,你很自豪吗?”



    低低的质问好似要将心中所有的压抑全部宣泄出来。



    宸帝的手没有停顿,杜婉的手跟随着他亦没有停动,却是乱了琴音,断了韵律。



    亭台中忽然安静了,琴音停下了,琴弦断裂了,宸帝的食指冒出了血痕,滴落在杜婉的指尖,映红了她的眼。



    “又是沉默对吧!本想和你和平的相处,可是做不到了,我心不甘。”



    留下这句话,杜婉推开宸帝向心悦宫走去,步伐虽很快,却是很稳当,她时刻都记得她怀着孩子,所以不能跑。



    宸帝静静的看着没有追上去,为什么他要做回她的阿钰?因为他爱她,蚀骨焚心。



    “小东西,既然伪装不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认错的机会,冥帝的我也好,宸帝的我也罢,都知道错了。”



    杜婉一回到心悦宫便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什么聪明的相处方式,狗屁,根本就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便如在天启那般恩爱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的难受?



    ……



    一月的时间快的好似流光,恍然间便已划过了,这一月的时间里,杜婉与宸帝都默契的没有去见彼此,



    只是心悦宫中会不时的出现丝丝缕缕的音符,彼岸殿的殿门外,总有一个身影驻足着,目光从不离那个方向。



    这天,杜婉如往常一般坐在心悦宫的凉亭中,手指波动着琴弦。



    断了弦的‘鸢尾’早已续好了,



    一曲‘凤囚凰’自指尖滑律而出,一身的绛红色衣裙,乌发随意的披散在后背,只余几缕因为她低垂的缘故而飘落在身前,一个血红的晶石垂落在眉间,腹部高高的隆起着,



    明明一月前还不怎么明显的,如今竟是大了许多,仅仅一月的时间,就好似过了三月。



    为此杜婉还让蓝汐去请了恒娘和陌离,二人都说孩儿没事,只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她才放了心。



    “小姐,穆凌寒来了幽冥城,他想见你一面。”蓝汐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凝重。



    如今在这个敏感的时段,她本不应该通传的,可穆凌寒对小姐的心,她做不到无视,或许他的出现,会打破这一月来忘川宫的压抑,却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琴音快速停滞了一瞬,又恢复了韵律,蓝汐没有听出来,一旁的绿雅也没有听出来,可远在彼岸殿的宸帝却听出来了。



    平静了一月的心错乱了,后负的手握紧了,丝丝青筋蔓延了上来,穆凌寒终是扰动了小东西的心了,他该怎么办?



    白风静静地单膝跪在殿前,低垂的面容中是浓烈的担忧,这一月虽压抑,可主子与小姐至少是平静的,如今穆凌寒一出现,怕是要打破了。



    林木走了上来,走到宸帝面前单膝跪地,“主子,蓝汐已经将穆凌寒要见主母的消息告诉主母了,主母没有任何的反应,仍是如往常一般,弹了琴之后便去了后花园散步。”



    林木的话并没有让宸帝的手舒展,反而是握的更紧了,同样的绛红色衣袍,银白的发用一个红色履带随意的系着,丝丝发缕垂于身前,



    血红的眸中带着平静,却是掩不住心门中的嗜痛,视线从心悦宫的方向转向了后花园的方向,



    小东西,你不去,你是在愧疚,愧疚你亏欠了穆凌寒,你利用了他对你的真挚感情,



    你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我也该愧疚的,愧疚我利用了我们彼此的感情,



    可我不会愧疚啊!只要能将你永远的留在身边,便是给我十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那样做。



    杜婉好似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便看了过来,虽然入目的只是忘川宫的高阁殿宇,彼岸花丛。



    “穆凌寒在哪里?”毫无征兆的忽然开口了,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蓝汐便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停顿的说出了:“在忘川酒楼。”



    杜婉便向着忘川宫外走去,走到光圈前停了下来,只因面前挡住的红色身影。



    “小东西,你要去见他吗?”宸帝静静的看着杜婉,话语很是平静,却平静的让杜婉心间一抽,因为穆凌寒出现了,所以他再一次不在乎了吗?是要再一次不要她了吗?



    “是,我要去见他。”这是她对穆凌寒的愧疚,也是最后的道别。



    宸帝静静的看着杜婉,忽然轻勾了嘴角,走上前两步抚上了她的心门,“小东西的这里有了他的身影,是我的错,所以我没有资格去阻止你见他,但是…”



    突然挽过杜婉的腰,唇上独有的冰凉覆上了她的温润,很轻很浅,蜻蜓点水般的快速离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等小东西回来。”



    话落,身影消失了,唇上的冰冷却是那么的清晰,杜婉不自觉的便勾了唇角,心间的那种窒息消失了。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终是爱她蚀骨的贼宸帝,她不该怀疑的,哪怕他们所面临的是如今这般高不高,低不低的处境。



    “走吧!”没有回头的走出了忘川宫,因为她知道他一定在后面看着,他刚才的平静只是害怕会克制不住的将她阻拦下来。



    杜婉的身影消失在了忘川宫外,宸帝从后面走了上来,平静的看向幽冥内城的方向。



    丝丝的血迹自手心滴落,渗入了玉石地砖中,后花园的曼陀罗华忽然就变得血红了,曼珠沙华盛开绽放了,



    花叶相缠相绕,相念相惜,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相惜不相见的流传被真正的打破了,不存在了。



    “主子,你放小姐走,就不怕她一去不回吗?”白风很是心疼宸帝,主子爱的太卑微了,也许他们不该再在一起的,他是不是做错了,冥帝的主子或许是最好的主子,无情无欲,无念无爱,便不会这般的痛苦。



    宸帝收回视线转身走回了彼岸殿,他怕,很怕,可是他没有选择,这一生,他再也不会囚困他的心儿了,若她离开,他便找,多久都可以。



    彼岸殿中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每一幅都是栩栩如生,若是杜婉能走进来,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因为这每一幅画都是冥帝画的,她与宸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被雕刻在上,冥帝对她的爱,不亚于宸帝对她的爱,



    不管是冥帝的封钰,还是宸帝的封钰,都只是他的阿钰,那个为了她甘愿舍弃自己生命的贼宸帝,只可惜她没有看到,所以心中的那个梗,去不掉,那道坎,跨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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