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
小人儿笑了,笑容灿烂,晃花了张远的眼睛。小人儿说:“可以带着弟弟,爸爸妈妈就再也不会不让我来远哥哥家了。妈妈说,远哥哥学习好,还可以教我和弟弟呢。”
在以后的很多年,张远都没有想通,为什么村子里其他人对自己避之不及,只有苏家例外,直到奶奶去世。
张远一个人走在风雪中,想起那时的情景,嘴角上扬,似乎那个小人儿就跟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张远握了握空荡荡的手,侧脸看看身边,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张远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顷刻间阴沉冰冷。张远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向村西头走去。
张远走到汪红家老宅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寂静的风雪中,大门咣当一声开了,张远慢慢走进院子,张远站在院子里,慢慢移动目光,仔细看着院子。然后张远走到花园边。这是用砖砌成的矮矮的花式围墙,在院子里劈出一块大约五平米的地,里面种着各种花,从晚春开始,一直到秋末,园子里都有花开,五彩缤纷,绚丽多姿,是这座小院最为灿烂明媚的风景。汪红喜欢漂亮张扬的花朵,所以园子里的花也都是鲜艳亮丽的,比如富贵张扬的牡丹,比如季季怒放的月季。张远不记得还有什么花,但张远记得,偶尔来的时候,总是花香扑面,眼前一片绚丽。张远走到墙角,拿起铁锨,抬腿跨过低矮的围墙,踩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张远弯腰开始挖地,仔细翻土。虽然风雪交加,气温很低,但仅仅半小时,张远就感觉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张远不停的仔细翻着花园里的土,冒着风雪。
苏冬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张远疯狂的举动,苏冬生喊了一声:“姐夫。”
苏冬生跳进花园,夺走张远手中的铁锨,大声说:“姐夫,回家。”
苏冬生把铁锨扔在一边,拉着张远就走。苏冬生心里有气,姐夫原本是自己一个人的,是自己家的,自从娶了那个害人精汪红,姐夫就变了。变得神神秘秘,喜怒无常,脾气怪的很。苏冬生不啃声,拉着张远快步走。
直到走回自家院子里,苏冬生才说话:“姐夫,我给你打点热水,洗洗手。”
张远一路都没有说话,低头想着心事,脸上淡淡的神色,目光莫测高深。张远听到苏冬生的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洗过手,张远和苏冬生走进暖洋洋的客厅,苏父招呼张远喝口热茶。三人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苏父说:“公司安排好人了?”
“嗯,安排好了。”
“我看你最近身体不太好,索性交给别人操心,自己好好休息休息,就住在这里,天天还能吃口热饭,年轻,养几天就能缓过来。”
“我尽量吧。”
“来,再喝一口。”
苏父又给张远倒了一杯茶。张远端起来,慢慢喝,茶有些烫,一路经过食道,最后流进胃里。张远感觉胃都是烫的。苏冬生从进来就没有说过话,只是时不时拿眼睛瞄一下张远,张远感觉到苏冬生的目光,张远没有表示,依旧淡淡的喝茶,与苏父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苏冬生看着张远不理自己,悄悄撇撇嘴,嘀咕:“总是这样子。”
苏父说:“你说什么?大声点。一个男娃,说话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大方,像什么样子?让你跟着小远好好学学,处事要大方,首先说话就要大方,坐在一边小声碎言碎语,别人都听不清楚,没出息的样子。”
苏冬生直接翻翻眼睛,端起茶杯一口喝干,把茶杯放在自己父亲面前,大声说:“再来一杯。”
张远侧脸轻轻笑了,抬起笑的好看的脸,看着苏冬生,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苏冬生看着自己的姐夫终于笑了,刚才那点不痛快就没了。姐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苏冬生也笑了,看着张远说:“姐夫,等不下雪了,让我开开你那辆越野车呗?”
“行啊,让你开几天。”
“哇,太棒了。姐夫,你不知道,前几天,单位的同事开了一辆越野吉普车,臭屁的不得了。说是朋友借给他玩几天,这下,我也可以显摆显摆。”
苏冬生的话还没说完,苏父抄起桌上的一个梨子,砸向苏冬生,嘴里骂到:“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小远那车要上百万,你也敢开,我看你是欠收拾,你开我看看,看我不砸断你的腿。”
“我姐夫让我开的,又不是你的车。再说,我的水平姐夫也知道,我会很小心的。”
“闭嘴吧,你给我。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小远的东西你是伸手拿惯了,不知道轻重,你睁眼看看你自己。小远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城里买了大房子,买了车,风风光光的,你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就知道伸手要。小远的旧车白送你了,你还不知足,还要借一百多万的车开,就为了在同事面前显摆显摆,什么东西。”
苏父喘口气说:“小远,别让他开。整天冒冒失失,毛手毛脚的,那车有个伤啥的,修一下可就好几万。”
张远说:“没那么邪乎,没事。”
苏父看着张远,心里难受,慢慢说:“小远,你对我们好,我们明白,但我们不能不要脸,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我们不能再伸手。兰兰说的对,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这是天道。我们没有付出,却得到太多,这不应该。这个家,只有兰兰为你付出过,你也已经还够了,不能再惯着这小子了。”
苏父说完有些累了,心情差极了,想起了自己那乖巧可爱的女儿,苏父起身脚步蹒跚的走了。客厅里的张远和苏冬生也久久没有说话。兰兰,那是这个家唯一的痛,谁都不敢提,提了就伤心。今天也不例外,客厅里陷入寂静。张远的目光开始游离,恍惚。张远目光迷离的看着窗外,院子里有一颗杏树,光秃秃的枝丫寂寞孤独,在风雪中颤抖。曾经,杏子黄的时候,小人儿用自己的小裙子兜着黄黄的杏子,走到隔壁,站在院子门口喊:“远哥哥,远哥哥。”
张远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小人儿露着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裙子兜着杏子。张远皱着眉头,赶紧回屋,小人儿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远哥哥不理自己,站在门口,委屈的撇着嘴。张远手里拿着装水果的盘子出来,走到小人儿面前说:“快进来。”
小人儿笑了,赶紧走进来,张远关上门,掀着粉色的小裙子,把杏子倒进水果盘。嘴里说着:“兰兰,你是女孩子,不能把裙子掀起来,知道吗?”
“只有远哥哥,没有外人。”
“你是从外面走进来的,以后不能这样,记住了吗?”
“记住了,远哥哥,快吃杏子吧。”
张远牵着小人儿的手,去厨房洗杏子,张远洗的时候,小人儿把自己的小手也伸进来,故意捣乱,嘴里甜腻腻的说到:“我帮远哥哥洗。”
小人儿把水扑腾的到处都是,张远的脸上衣服上都有水,张远皱着眉头,想教训小人儿。小人儿故意歪着头看着张远,白里透红的脸蛋,湿漉漉的眼睛,嫣红的小嘴。
小人儿嘻嘻笑着说:“远哥哥,你的衣服脏了,兰兰给你洗,快点。”
小人儿看着张远没动,直接开始动手脱张远的衣服,张远无奈的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兰兰,女孩子不能随便脱男生的衣服。”
“可是你是远哥哥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