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陈庆之也有向朝廷求救增援,但结果是萧衍派出的军队在出发之时便已止步,其原因尚不得知。
“怎么,你心软了,害怕谢陵会死在北魏的洛阳?”坐在塌几一旁的少年,一边端着茶盏正优雅的品茗,一边说道,“萧衍派出这支军队时,就没有想过他们还能活着回来,谢陵也不过是他用来牺牲的一枚棋子。”
“而就算她能逆天改命,将这支白袍兵平安的带回来,立下如此震惊大江南北的功勋,也一样会遭到萧衍的忌惮,而且这种忌惮不会比当年对谢景相的忌惮少。”
“你知道有关谢景相的事?”陈硕问。
少年便笑了一笑,回道:“谢景相,风姿江左第一的名士,其才华与容止皆是无与伦比,有人将他比作魏晋之时的嵇康,而关于嵇康,有一句令司马昭犹为忌惮的一句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嵇康,卧龙也,可杀而不可起,杀之以淳民风。”陈硕答道。
“不错,很不幸的是,梁帝也十分信这一句话。”
“那么说这句话的人是谁?”陈硕问,“朱异么?”
少年笑而不答,而是抬手将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道:“你入仕的机会来了,而且……那件事也要开始着手了!”
……
“没想到一转眼三个多月都过去了,阿陵走的时候还是漫山遍野的杏花,现在却已转入秋季,若是她能早点回来……”说到这里,谢含蕴不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心中洋溢出十二分的欢喜。
一旁的秋实也叹道:“是啊,郎君都已去北魏三个多月了,每走一步,太子妃都为其心惊胆战,索郎君真是个有福的,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若是让她知道,太子妃您已怀上了太子的子嗣,郎君一定会十分欢喜。”
“是啊!我快要做母亲了,阿陵,她也快要当舅舅了呢!”谢含蕴心怀憧憬的说道,不免又悲从中起,抹起了眼泪,“可她在战场上出入死,我这个做姐姐的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我什么也帮不上……”
秋实便蹲下了来,握着谢含蕴的手劝慰道:“大娘子,你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而且郎君再三叮嘱,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保护好了自己以及自己腹中的孩子,就是帮了郎君最大的忙,她在战场上才可以安心杀敌!”
谢含蕴还是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捂着嘴低声道:“我实是没有想到,陛下竟是如此冷血溥,他见死不救,分明就是……”
“大娘子,快别说了……”秋实赶紧去掩了谢含蕴的嘴,又四下相顾了一番,但见无人才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丁贵嫔带着一众婢女并阮修容与葛修容以及丁华、董淑仪一并走了过来,几位娘娘都是靓妆丰容,脸上带着温柔又慈和的笑,若不是想到母亲的死,以及阿陵说过的那些话,她倒真的容易被这几位娘娘的关怀所骗。
“儿臣参加母妃以及各位娘娘!”谢含蕴起行礼。
丁贵嫔便赶紧过来搀扶,含笑道:“你都是有子的人了,这些礼节就免了。”说罢让边的婢女端了一只长长锦盒过来,“这是母妃的一点心意,这段时间你切勿忧思太过,好好养胎。”
“是,多谢母妃!”
这时,便连阮修容与葛修容、丁充华甚至是董淑仪也一并走了过来,各自命一婢女递上了一只匣子,道是送给谢含蕴的安胎之礼。
谢含蕴含笑令秋实一并接受,与各位娘娘寒喧了一阵后,待她们一走,便让秋实将所有礼盒都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秋实摇头:“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有毒之物。”话说完,感觉到一阵香风袭来,又转再去轻嗅了一遍,忽在其中一只匣子前眼中大亮,露出少许惊骇。
“怎么了?”谢含蕴问。
秋实便道:“曾经奴也跟郎君一起在罗浮山跟着葛仙师学辩香辩药,奴虽不如郎君聪慧记好,可这香味却是甚难忘,大娘子,这就是曾经朱氏给你送那支行及笄之礼的发簪上所染的零陵香,郎君说过,这与麝香类同,是可致人不育的!”
谢含蕴脸色大变:“那这只匣子是谁所赠。”
秋实回想了一阵,答道:“如果奴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董淑仪!”
“董淑仪?”
……
“陛下,可是陈将军又传来什么消息了?”太极中,董淑仪端了一碗莲子汤来,看着正看奏折入神的萧衍,柔声问道。
“陈将军道是魏军正在大规模的集结,对洛阳发动攻击,他的七千兵马战到如今已是军士饥疲,寡不敌众,请求朕发兵支援,加强洛阳的防卫。”萧衍答道。
董淑仪便含笑道:“那陛下可要发兵增援,臣妾听说陈将军的七千白袍兵很是勇猛呢,现在不管是北魏还是南梁,民间都在唱‘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董淑仪这话一说,萧衍也犹为的开心,也自言自语的赞了句:“朕倒是真没想到,陈庆之跟随朕多年,原也不过是个寒微出的读书人,又非将种,竟然在行军打仗方面有如此高的天赋,实是我大梁之幸也!”
说着,又想起了谢陵,不免心中感慨:谢家还真是代代出人才,这个谢陵比之谢景相更是青出一蓝胜于蓝啊!
若真是让这两人死在了北魏,也未免可惜,萧衍正要批下奏折准备发兵救援,这时,董淑仪忽地啊了一声,好似故意将桌上的一份奏折推掉在了地上,又连忙捡起,递到萧衍面前。
萧衍拿起来一看,就见上面是元颢所写的奏折,道是洛阳形一片大好,不需要大梁再派兵增援,而且现在洛阳百姓皆已归附,不易再大动干戈引起洛阳百姓的恐慌。
看到这份奏折,萧衍的神又立即大变,立即打消了念头,并叫刘福传旨,将原本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萧衍下旨整装出发的梁军立即停止行动。
所以陈庆之这份请兵救援的奏折又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下文。
……
这是陈庆之所发出了第二次求救信号,依然被萧衍无视,太子萧统多次跪在外请求,也依然改变不了萧衍的心意。
谢含蕴气得差点动了胎气,还好秋实及时请了御医救冶,这才保住胎儿。
朱府之中,看到披着斗蓬而来的董淑仪,朱异不住唇角含笑:“这次多亏了娘娘,娘娘做得很好!”
“那也是朱曹郎这一首模仿北海王元颢的魏碑体写得极好!”董淑仪含笑答道。
“这下,你可解气了?”朱异不上前,揽了董淑仪的削肩,柔声道。
董淑仪冷哼一声,接道:“还不够解气,唯有他谢陵死,谢家家破人亡,我才能算是报了父兄之仇!”
“这你放心,这谢陵定然活不到从北魏归来,而谢含蕴,你不是已经动手了么?只要这对姐弟俩都死了,谢家也算是玩完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