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夜幕降了下来。
天穹的余光黯淡,柴堆上的明火亮眼,风声呼啸的荒原格外清寒。
所有人动了起来,极尽能力忙活,声音不大、动作轻小,生怕被人察觉出异常。对面山头也有火堆,不过没有人影动荡,黑骑在背面的山慢慢行走,唯恐被北华军队知晓。
这两拨人中,最激动的莫过于细作和留守者了,个个都想将北华军队动态把摸清楚。
此刻,军队领头何将军与侍者之首已经吩咐了下去,一刻钟后向水晶湖行军。将士整装待发,侍者收拾了大小物品,只留了几顶营帐、几堆火、一面烂布做的假旗……
高海时刻盯着那位细作,不容许她有任何机会,也不让她靠近主营。
主营内烛光摇曳,像是被两人的争执震慑到了。刘礼和雪泽互不相让,意见处处不同,一个为了队伍安全,一个为了大局着想。
“你让黑骑留守者死死盯着我们就罢了,为何连细作都不处置?”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现在处置未免太突兀,势必会引发两边人的忌惮。我留着他们,又不让他们兴风作浪,你担忧什么?”
雪泽冷哼一声,“好,我不如你深谋远虑!那这营帐呢?带不带走,关系不大吧?你明知它处处克制我,为何非要带上?”
“它的用途和意义与细作相似!”刘礼神色自若,平静地说:“若你不愿被营帐所困,达到扎营地带可以不住主营!”
“这是何意?”雪泽第一感觉是愤怒,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暗想:我说他怎么会这样对我,竟然是减轻伤害!住主营者仅有我和他,猎杀者多半以此为判断,他是不愿意外发生!
刘礼冷冷一笑,装作淡漠的样子回道:“你与我在这些人面前不必装恩爱,在荒原还共处一室未免失了妥当。你既然喜欢清静,那我就命人给你安排一个!主营此时就抛弃,显得刻意而蹊跷,还是别了!”
“主营既然是专为你我而挑,太后就应该不止设了对修行者的障碍,说不定还藏了其他东西。若你真要保险起见,那也不要住主营了!”
“闲置的营帐只有一个!”
“那都移居吧!”雪泽拿了烛火在手,轻声说:“带个华丽的主营碍事,还是减轻负担吧!伪造个火灾,并非难事,还能掩人耳目,让对面的留守人看不真切!”
刘礼惊惶地站了起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能如何说呢?
主营起火,这边撤退的匆忙痕迹不会令人起疑,还能让黑骑幸灾乐祸一会儿。主营最大、最厚重,带上也不方便,也没什么必要。若为此大吵一架,又值得吗?
雪泽看了刘礼一眼,见他没有阻拦,便直接将蜡烛扔在了帷帐底端。“你先出去吧!火势大了,你再进来!”
“火势大了,这里面重要的东西该怎么办?”
“不过是几张地图和沙床,你一次就可以带出去!”雪泽扯断了燃烧着的帷帐,扔到另一边去。“现在快些搬吧!”
刘礼叹了口气,不言不语地走到雪泽背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此处最重要的是你,你先出去!”
“不能,我想伪造——”
“我明白,我来替你!”刘礼冷着脸,将雪泽抱到营帐外的火堆边,派了两个侍女过来盯着她。“你们陪雪嫔在此处烤火,务必将她的手脚烤暖和了!”
“是!”
雪泽冷眼盯着刘礼,无奈地被两个侍女扶着坐在凳子上。她的手脚要烤暖和,需要多久呢?
刘礼回到主营,遣走了周围的侍者,看着外面忙碌着的人心中舒服了许多。这火再烧一会儿就能被人知晓了,届时会有人冲进来救被打晕了的他,之后他也就可以自然地怀疑队伍中有不坏好心的人了……
寒风呼啸,一阵接一阵,火苗在夜里格外明亮。
黑骑留守者有五人,三人在高、中、低角守卫,两人在火边取暖、烤肉。
油肉味飘香,寒风在脸上刮过,暖意在手边停留,不多时眼睛开始激动明亮了。
“喂,你看那边!”
“咋了?哇,那是怎么了!”
两人收起烤肉,呆呆地看着对面冒起的大火,惊叹道:“这些北华军人,难道都不知道荒原风大吗?一点火星子,就能燃起一大片,我看他们怎么办!”
“哈哈,这大火能不能将他们物资烧尽,或是将那两个贵人伤着?欸,你说,莫非主上早已料到,所以才撤的兵?”
“我看,我们还是吃着肉、看着戏吧!”
“他们好忙啊,可能将所有的水都拿来救火了吧?你看,一拨人来了,另一拨又来,步调如此匆忙……”
一壶酒后。
三个黑骑凑到火堆边,向两位首领禀报:对面安静了许多,四处无人!
“什么?这大火不还在燃吗?人呢,烧死了吗?”
“我们一直看着,怎会出错?难道他们挪到其他地方了?”
一面面积相仿的帆布在风中飘摇,火堆的亮度暗了些,那熊熊燃烧着的营帐还在吐着火苗,而人影再也不蹦不出一个……
一里地外,马蹄声静了下来,刘礼从马车上下来。
“高海,留十个骑兵、三个侍女,其他人等随你与何将军向水晶湖去!”刘礼将令牌交给高海,低声说:“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待会儿让那女子自己选择跟随哪一队!”
“皇上,那你和娘娘万事小心,水晶湖见!”高海领了令牌,去给刘礼挑人了。
何将军走了过来,与刘礼商议了些许,将计划再改了一点。
“一切就这样,拿着新的罗盘,你们一定能找到水晶湖!”
“皇上,末将保证三天内到达,不知皇上有何预计?”
刘礼愣了一下,看了看高海身边那位侍女,轻声回道:“我处理了那细作,甩掉了追兵,也就启程赶往水晶湖!你一定要注意马车,对其中之人万分尊敬,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末将领命,一定不会让人靠近马车,更不会让人知晓车内之人的面容!”
“好!”
刘礼回到马车内,看了看雪泽,低声说:“那细作选了我,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我说了,她选哪一队,我就跟哪一队!”雪泽将发簪取下来,别在身边的女子头上。“这簪子是侯府嫁礼,必要时可显露以彰身份。若我们能在水晶湖相遇,这支发簪就赠予你!”
那位女子穿着雪泽的衣服,蒙着面纱,带上了发簪还真有些相像。
“娘娘,奴婢心甘情愿,不敢奢求这等贵物!”
雪泽微微一笑,“你放心,有何将军保护着呢!”
“走吧!”刘礼拉着那女子的手,温柔地将她扶下马车,在何将军一队的马车前装了不舍的别离之景。
虽然未多看,只听声音,雪泽也倍感难受,心中像是有虫蚁在爬……
“难不成,我还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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