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林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只是觉得这里的气息和感觉有些奇异,每一步都好像在数万双眼睛的监视下,他走得心惊胆战、疑惑难耐。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思考、观察,毕竟灵儿快步走在前面,他需要花更多心思在她身上。人是自己带来的,出了事怎么办?
灵儿的步调很快,她的裙摆摇曳不停,衣衫也被风吹散,有一种灵动飘逸的感觉。这般温润唯美的背影看起来倒是个美女子,与她精灵古怪、傲娇蛮横的脾性形成对比,季林不知何时也开始思量起这位女子的美来了。
前方有着浓浓的白雾,像是从深渊中弥漫而来,不像是这午后该有的样子。这是阴天,没有阳光的青玄山谷有几分阴森,又安静得怪异、可怕。
“你…你小心点,不要走那么快!”季林跟上来,拉住灵儿的一点衣袖。
灵儿低头看了看,季林立马收了手,她幽怨地皱着眉叹气。“哎,你这人!算了,不说了,前面就到了,你走吧!”
“你还真要去啊?”
任由季林如何劝说,灵儿铁了心要来这里,那种坚定谁也阻挡不了。
前面没有路了,眼前是一团白雾,脚下是一处悬崖。
根据雾的温度和形态,灵儿能够大致判定这里就是三谷,白雾是从瀑布的水流中飘散上来的。崖壁上生长的青松也说明了这一点,那几颗树长得与书卷中记载的一样。
“你看此处这般阴森怪异,可不能下去!或许还没到水中就遇到了奇怪的事,那又是何必呢?”
“你现在要么走,要么闭嘴!”灵儿狠狠地瞪着季林,把他往一侧推了推。“你不走是吧?好,那就用你的法术再帮我一回!这雾太大,你能将之散开吗?”
季林有些犹豫,散开雾灵儿就要下去,若是不散她更不会罢休。“那…那你看清状况就不要下去了,真的很危险!”
“你别说那么多,就算你不帮我,我凭着灵蝶也能下去!”
季林皱眉蹙眉,忧心忡忡,呆呆地看着灵儿。“你…你就必须下去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快点儿吧你,再等天就黑了!”灵儿怒火难消,一点也不想给季林好脸色。
季林无奈之下,只好施法散了白雾。原本想着用一阵风就能解决,却花了他三成法力,这白雾令季林有些吃惊,这倒是不像普通的水雾。
灵儿没管那么多,她只看见白雾散了后的三谷景色清幽,那瀑布俨然如夏天的激流,丝毫未减退豪情与壮势。
瀑布的水浪白得纯净,清澈幽美,确实如坊间传言那么干净,或许这就是能够洗净尘埃、证明清白的地方了吧!
“你干什么?”灵儿的视野突然被季林挡住,看着他木讷又忧愁的脸,灵儿心中生出好多不愉悦来。“你给我闪开!”
“你不能下去!你看着瀑布不同凡尘景色,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瀑布离我们那么远,没有声音也很正常啊!这里是青玄山谷,与外界自然不同!今天你说服不了我,我必须下去!”
季林拉住灵儿,激动地说:“你怎么跟那些凡尘女子一样?贞洁名声固然重要,但我们又没有逾越界线,难不成就该受非议、舆论和惩罚?若是如此,那就罚我好了,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你是无心,又出于好心,这本就是女子吃亏。遇到这类事情,千错万错都怪女子,这就是男女有别!”灵儿叹了口气,压抑地心中情绪,悲愁自嘲地说:“你说的凡尘女子包括我,我生在凡尘便是凡尘之人,岂能跟你们这些仙家高人相比?”
季林一愣,尴尬地回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看你与众人皆不同,思想开朗、心境高远,我以为你不会受凡俗尘杂约束,没想到一个女儿身竟然有这么多无奈。对不起,这一切都怪我!”
灵儿看着季林真诚、愧疚的神色,心中突然好受了些。眼前的男子虽然时而呆笨无情,时而直率粗暴,但是心地善良、品行高洁,丝毫不输于其他天山弟子。
灵儿笑了笑,心中有一阵疑惑:为什么我以前那么讨厌你呢?或许是你跟你大师兄相比差的太多吧,那这也不怪我!细细看来,你倒是个好人,今天的事情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可是这三谷瀑布我还是要去!
“你看,后面是什么?”灵儿突然指着季林身后,神情惶恐,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季林转头瞟了一眼,又迅速地飞身到悬崖边将趁机溜走的灵儿抓了回来。灵儿乘着灵蝶也没有季林快,而季林简单粗暴的行为更是令灵儿无法原谅、无处自容。
“你跑什么?”
“你看一眼就过来了,这可不像你,你不是反应迟钝吗?”
季林愣了一下,点头回道:“平时确实如此,但是我受了师兄等人指教后一直在改。况且,我知道背后没什么,一定是你想甩脱我找的法子!”
“那你至于这么粗暴吗?”灵儿挣脱束缚,往一边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被季林跟了过来。看着季林那副蠢笨焦急的样子,灵儿也不觉得手疼了,只是感叹道:“你以后呢,要懂得怜香惜玉,不然没有哪个姑娘青睐!”
“我不在意这些,也从不奢求谁对我有几分情意!”
灵儿戏谑一笑,将季林打量一番。“你这也算是人间极品,怎么混得如此下场?难道就没有女子对你投怀送抱?哦,这个好像有点开放了,那送东西有没有啊?比如手绢啊、荷包啊、香囊啊,这些?”
季林想了想,突然回想起灵儿做的纱绢来,惊惶又尴尬地看着灵儿。“送…送这些就代表姑娘有情?”
“大概是的!”灵儿点点头,暗自一笑:他还是蛮有趣啊,就是蠢了点!我若是逗得他欢喜,是不是还有机会下去呢?
“那…那你是喜欢我的大师兄?”季林一不留神问了出来,看着灵儿变化莫测的神情而愧疚难安,心中翻涌起莫名的情绪:哎,我不该这样问,这也太直接了!呃,真笨,怎么遇到她就失了理智了呢?不过,看她如此着急,应该是对我师兄有情,不然也不会这般焦急地来这里了!
灵儿惊讶了许久,又冷静了许久,这才平定下心中的诸多感情。“你,你怎么这样说?难道,这是魏公子告诉你的?”
“不是!”季林想了想,决定将事情缘由说出。“其实,遇到恶蟒那一次,是我!我打算转交你的丝绢,但是师兄并不喜欢凡尘之物。我…我后来也试了,他还是不要!”
“什么?”
看着灵儿难受失落又奇怪的脸色,季林赶紧补充道:“不是我师兄不喜欢你,而是他不喜欢女孩子的东西。你看他一点情调都没有,耿直简洁、朴素高洁,又怎么会用丝绢呢?”
“你才一点情调都没有!”灵儿小声感叹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季林,她很奇怪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从何而来。既不是伤心,又不是失意;既非厌恶季林,又非喜欢他……
季林点点头,从袖子里扯出一条纱绢,又在手上揉了揉,将它尽量弄得整洁漂亮些。“这…这是你的丝绢,我一直替你保管着。没能帮你达成心愿,现在就物归原主吧!”
灵儿惊疑地转过身,看着季林手中的纱绢生出许多情绪,竟然以感动和惊喜为首要。“你…你们不是目空一切吗?怎么会随身带着它,难道不觉得拖累不安吗?”
“还好,这次下山想着或许会遇到你,那就可以还了!”落雪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