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山峦层叠,从不重样;江涛湍急,船稳如静,刘礼方知这江湖船舵的来由。
刘礼自幼被太后压制管教,自由时间很少,只有偶尔得闲可出宫去昆仑一转,江湖的事情大多仅在传闻之中知晓。
此行,他只为救治刘清,却也得知了许多民间、江湖之中的大小事情。
经历多番,感悟由生;原来百姓的生活如此,江湖之人习性如此,友人见遇皆如此。
“江湖并不简单,看来我还要多加留心,这个天下何时才能真的安稳平和?”正在思虑之中,刘礼突然被俞启先唤醒。
俞启先从外边走进来,笑着对刘礼说:“刘公子,前面就快到了!”
“好,我叫风行准备一下。”
“公子可有其他疑问?上岸之后,就径直到了西海府,那时候就不好多说了!”
刘礼摇摇头,“俞公子交代的,我等都一一记下来了。若有言语,也尽是感谢!”
“哪里的话?此番,公子将马车停放在俞某花苑,又肯只身与我回府,如此信任已经足够我奔波费力。再者,这西海府是何地方?公子放心,我定能解决此事!”
“那就多谢俞公子!”
停船,上岸,告别……
俞启先走大门入了西海府,他先去找禾雨诉说了计划,再去找正殿琴音仙子假意谈事情,拖延时间。
西海府的后山有一处特别的地方,可以通往西海府的内院。
刘礼与风行带着刘清走这条路入了西海府,几人皆是诧异而惊喜,禾雨也是第一次知晓这条路的存在。
禾雨求了秋荻帮忙在外望风,然后接应了刘礼等人到俞启先指定的小屋子里。
安妥好刘清,禾雨立即拿出了准备好的药具和仙草。
“皇上!”
“何事?”
“幸好你们来得及时,这位公子快撑不住了。我现在就为他针灸排毒,再内服药汁,外用仙草,定能祛毒。”
刘礼点点头,温和地回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禾雨淡然一笑,“只不过,这一方子,我从没有试过。禾雨有些担心……”
“无妨,眼下只有靠你了,你且大胆地医治。俞公子也拖延不了多久,一切都拜托给姑娘了!”
“好,皇上放心,请安心在外等候!”
刘礼和风行走到外面,细细看了看四周,此处甚为安静,并无人迹。
“皇上,可有不妥之处?为何皇上愁眉苦脸?”
刘礼看了看风行,感叹道:“这一行匆忙而波折,怎能不哀愁?”
“不知皇上是担心刘清安危,还是担心此处诡异?”
刘礼一愣,轻声问道:“为何担心此处?这里人迹罕至,岂不正好秘密救人?”
“此行,诸多波折,皆牵连西海府。如今,轻而易举地得到俞公子的帮助,他又毫不避讳地将密道告诉我们,这禾雨姑娘又手持仙草数时……”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有些蹊跷?每颗人心都有待考量?”
风行欲言又止,低下头来:“微臣只是……”
“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们一直都在抉择,却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只能信任他们,也只能赌一把。至于这个密道,连禾雨都不清楚,恐怕只有俞启先和正殿知晓,我们就为他保密,万万不能透露出去!”
“是!”
“至于其他,朕愿意相信!”
风行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一侧,并不言语。
刘礼看着风行,心中有些动摇:我何尝不想直接告诉你真相?可是,很多事情我都不能说!
风行与高海都是刘礼身边得力助手,而风行还多了些智慧谋略、谨慎严苛,自是要比高海思量得多。可是那些思量在这件事上都毫无意义,刘礼心中明白却不能直接说明。
风行确实能够信任、依靠,但是刘礼对他不能全盘托出,不能像对待高海那般对待他。毕竟,他们才相处不多久,而这个世界复杂、人心难测已经是他了然于心的事实。
刘礼知道俞启先、曲灵儿、禾雨帮他都有各自的目的和原因,但是也因为那些缘由,他能够断定刘清交予他们是正确的选择,没有风险。
证实他的想法的时候,让风行终于松一口气的时候,是在西海府药池的夜晚。
刘礼和风行按照俞启先的指示,亲自将刘清送入药泉之中,那一刻才是他们心悦放松的真正时刻。
药泉的味道、雾气,让人难以接受,却也只能忍受着,因为刘清需要、因为刘清喜欢。
月光倾洒,时光清缓,三人侯在药泉边上,不多时便见刘清有了些反应。
俞启先大喜,笑道:“刘公子,正如禾雨所说,浸泡一刻钟便能唤醒这位公子!”
刘礼顾不得听俞启先的话,他激动地看着刘清,此时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刘清!”
“皇兄!”
“我…我,大王府……”
刘礼叹了口气,略带悲愤地说:“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现在,你得养好身体,其他事就不要管了……”
刘清拖着虚弱的身子,努力地爬到池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礼。
“我这是…在哪?”
“在西海府的药泉,你现在感觉如何?”
刘清笑了笑,“好多了!一路上,我都有些感觉,让皇兄费心了!”
“哪里的话,你快些躺好。过些时辰,再起来感谢风行将军和俞公子!”
刘清点点头,向站在一侧的俞启先和风行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风行在刘清左右照顾,刘礼与俞启先走到几丈之外说话。
“俞公子,多谢!”刘礼真诚地说道。
俞启先笑了笑,“能参与救死扶伤,是俞某的福分!”
“在下虽身无长技、无权无才,但若俞公子有何托付,我定会全力相助!”
“能得公子如此待遇,俞某已经心满意足。今日,我倒不推辞此事,或许他日真的有求于你,到时候也有颜面开口!”
刘礼点点头,“有恩情在先,又是良人所托,我自然不会推却!”
正在两人畅谈之时,突然听见一声水声。两人惊疑地走过去,才发现是风行入水的声音。
“风行!”刘礼匆忙过去,只见风行在药池之中扑腾,他的身边是昏迷不醒的刘清。
“皇上!”风行奋力将刘清拉上岸,然后查探他的呼吸,惊了一跳。“皇上!刘清他……”
刘礼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来看,刘清果真全身冰冷、毫无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
见此,俞启先赶紧跑了过来。探看刘清一番,他才解释道:“二位莫急,这是正常现象。此前,禾雨曾叮嘱我观察留意这位的状态。她说若是浸泡到了合适的时间,公子定会毫无知觉、无声无息,宛如死人。不过,此状一时辰后便会好转!”
“有此说法?”
“毕竟这位中的是奇毒,表现也甚是奇怪,又用了特殊的药方,这也正常!”俞启先坚定地说,“俞某闯荡江湖多年,此种现象早已见怪不怪。很多人用这样的办法来逃避事物,如逃婚、逃狱、逃债,这都是惯用手段。人如死人,片刻又恢复,实乃正常!”
“如此便好!”
俞启先点点头,“只不过这位兄台还需药浴两日,到时候就得多看着点,以免呛水。”
“对,多谢提醒!”刘礼转而看向风行,“多亏你了!”
风行笑着摇摇头,“不足言谢!”
“不知现在该去往何处?”俞启先想了想,“不如,我们去那边的小屋子暂住一晚?”
“我等是不明身份之人,应该去那里。俞公子是西海府公子,为何不睡好床、不住好殿,却要与我们住那里?”
俞启先哈哈大笑,“这倒是趣事!要说身份,我们四人谁该住那种地方?皇亲国戚都要借住于此,我又何谈逃避?”
刘礼还想劝说,俞启先却直接起身走了。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是被我娘赶出来的了!那多丢人?”俞启先喃喃自语,快步走向那间小屋子。
刘礼和风行互看一眼,然后给刘清穿好了衣服,带着他走到屋子里。
刘礼三人进了屋子之前,俞启先已经抱来了些许柴火,眼巴巴地等着风行来生火。
“长夜漫漫,不免冷清,不如请将军生一下火?”
风行愣了愣,拿出随身佩戴的小刀。“俞公子闯荡江湖,却奈何不了这等小事?”
“风行!”刘礼尴尬地喊了声,示意让风行住口。
俞启先轻声一笑,“无妨,将军所言极是,俞某确实不会生火。比起许多戎马江湖的人来说,我倒真的很逊色。这将军用小刀生火的技术,倒是一绝!”
“谈不上,不过俞公子若是想学,风行可以直接教会你!”
“哈哈哈!”俞启先尴尬地笑了许久,“那倒不必,我想我还是少些技能好了!”
“哦?俞公子是觉得技多压身?”
俞启先笑而不语,他这个人表面心直口快,但是有好多忌讳之事不愿同人说起,只是喜欢逃避、推脱。
“还是早些休息吧!这夜间容易饿,但我们都没有干粮!还得等明早,禾雨送些上来!”
“好!你们二人好生休息,风行守夜!”
说罢,风行便走到屋子门口坐着。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可不想出什么差错,更不想辜负皇上的看重期许。
风行心里明白,皇上除了以伯乐识得他之外,还对他有些其他考虑。此行也不仅仅因为他与刘清相熟,还有意考验、检察。
因此,风行不敢疏忽。并非他看重权位和金钱,而是想为国效力。
自从上次时疫的事情开始,风行便深深地感受到薛后不适合掌权。论江山社稷、百姓安康,还是这位北安皇帝更为合适。风行想跟何将军一样,辅佐这位英明的君主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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