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 没钱多么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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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兴冲冲的朱厚照一听这问话,顿时......更加兴冲冲了,拍着何瑾的肩膀说道:“军师你不知道,两天前的那一顿军棍,可是已轰动全京城了!”



    虽然京师百姓调侃说,京城是‘侯爵满地走,伯爵不如狗’。但对底层的小老百姓来说,勋贵子弟可也是万万惹不起的。



    可一个磁州来的乡巴佬,居然把京城里横行霸道的勋贵子弟给打了军棍,这事儿不轰动才怪呢。



    何瑾却哪里在乎这个,又催促问道:“陛下那里是个什么意思?”



    “父皇?”朱厚照当时就想脱口而出,可随后看着何瑾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心里慌得一批的模样,不由就叹了口气:“父皇当时就派了锦衣卫的李副千户,将你的家给团团围了起来!”



    “什么?!”何瑾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不是天旋地转,反而是无穷的愤怒。



    不过,那一闪念的愤怒过后,他便看到了朱厚照眼里的那丝促狭,登时明白自己居然被耍了。



    对付这种熊孩子,当然要以熊制熊啊!



    于是下一瞬,何瑾扭头儿就跑,边跑还边喊道:“太子殿下保重,恕微臣不能帮你训练新兵了。我得先去劫了锦衣卫诏狱,然后联络东南的走私犯,偷渡到南美洲去!”



    听到这个,朱厚照当时就傻了:说好的君为臣纲呢,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呢?



    怎么自己的大哥,跟其他臣子一点都不一样。一听皇家对不起你,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了,还要去劫诏狱、要扬帆出海?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大明朝廷的臣子?



    可朱厚照却根本不知道,何瑾就是用这种玩笑的方式,在给他种心锚呢。



    如今才十一岁的大明太子,还未品尝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权力滋味,也没有生出唯我独尊的混账思想。



    这时候哪怕是以玩笑的方式告诉他,自己当到大明臣子的底线,朱厚照也会在心里留下一道谱儿。



    这样,等朱厚照日后真正成为了一国之君,那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不敢太过分。



    果然,愣了片刻的朱厚照,反应过来后就急了,对着身边的太监侍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孤的军师给追回来啊!”



    说着,他自己率先就跑出了营帐,追在何瑾的屁股后面喊道:“军师,你误会了,父皇派了锦衣卫,是保护你家人的!”



    这话出口,朱厚照原以为就没事儿了。



    可不料何瑾这个戏精,一听反而跑得更快了,还捂着耳朵悲愤地道:“我不听,我不听,你们皇家最会骗人了!”



    这时候,整个军营都炸开了。所有的新兵都不休息了,愣愣看着大明太子带着一群太监侍卫,很是荒诞地追赶着何瑾。



    尤其,常怀先还忍不住疑惑地挠头,来了一句道:“这怎么看着,跟太子殿下在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不对,我看倒像是叔父故意在遛......呃,遛人呢。”还是张仑比较了解何瑾,猜测最接近实情。



    “我也觉得,太子殿下肯定是中军师的奸计了!”几番深受打击的徐光祚,也通过表象看透了本质。



    朱厚照这个气啊,也一下明白过来了,当即对着营内那些巡哨的侍卫吼道:“把军师给孤拦住,拖过来!”



    那些一脸懵的侍卫们,当即对何瑾开展了围追堵截。这会儿见状不妙的何瑾,其实已经打算举手投降不闹了。



    可谁知东宫侍卫,是多么言听计从的群体。根本不等何瑾举手,一个接一个就凶猛地扑了过来,犹如叠罗汉般将何瑾死死压在了底下。



    尤其,后面的人还在喊着:“快,赶紧再上去几个!军师力大无穷,只有这点儿人怕压不住啊!”



    最底下的何瑾已欲哭无泪,只能感受着一阵阵的撞击,心如死灰: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终于,一炷香时间后,大营才停止了喧闹。



    太子大帐里,灰头土脸的何瑾,一副幽怨小媳妇儿的模样,道:“殿下,做人少一些套路,多一点真诚不好吗?这下可好,我丢了脸,你也跟着被人看笑话......”



    正生气不已的朱厚照一听这个,顿时......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件事儿,的确是他起的头儿。



    “到底怎么回事儿,殿下现在能告诉微臣了吗?”看朱厚照气儿还不顺,何瑾随即又转移了话题。



    朱厚照则丢给了何瑾一个白眼,表示还不想开口。



    可又怕何瑾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才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回事儿,阳武侯儿子被你打了军棍,当天下午就递牌子求见父皇,要求严惩你这个凶手了。”



    “然后呢?”



    “然后英国公张懋和兵部尚书马文升,按照你的交代,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父皇了。父皇连见都没见阳武侯,只让丘聚给他带去了一句话。”



    “什么话?”



    “并州剪子扬州绦,苏州鞋子云南刀。”说到这里,朱厚照不由已忘了之前的不快,问道:“军师,这句话啥意思?”



    “连这句话啥意思都不懂,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谁料,何瑾这会儿倒傲娇了,嫌弃地看了朱厚照一眼。



    一脸懵圈的朱厚照,顿时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什么人嘛,王翰林如此,杨翰林也是如此,现在连你也这样了......有学问,就很了不起啊?”



    何瑾却没有回话,而是思考起了目前的状况:嗯,粗略看来,弘治大叔此番还是很给自己撑腰的,立场也比较坚定。



    甚至,还专门儿派了锦衣卫保护自己的家人。表明了会替自己解决后顾之忧,让自己当冲击勋贵集团的急先锋呢。



    基本上,目前风向很顺,自己还可以继续装逼、继续飞。



    嗯嗯,只希望等下午的时候,弘治大叔听到,自己又将两百余的勋贵子弟,扔进了兵部大牢后,立场还能这么坚定......



    哼,想让自己给皇家卖命打工,你这个幕后老板,不扛点事儿怎么能行?



    这时候,郁闷不已的朱厚照,又拿起训练手册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越紧:“军师,这是干什么啊?......两军对垒的冲杀呢,gongnu火器的操练呢,还有骑兵驰骋的演习呢?”



    “怎么训练手册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繁琐无聊的小事儿?什么衣食住行,要如何站军姿,怎么行军礼,生活用具如何摆放,走路要端正,被子要叠豆腐块儿......”



    何瑾一看朱厚照那嫌弃的神色,当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殿下,是不是感觉太无趣了,一点都不好玩?”



    “嗯。”



    可何瑾的下一句话,却差点没把他噎死:“还不是因为殿下太穷了,微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朱厚照一下就急了,道:“军师,做人要厚道好不好?孤可是将三万四千两的私房钱,全都砸了进来啊!”



    何瑾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递来了一张纸道:“殿下自己看吧,看看微臣有没有克扣贪污。”



    朱厚照拿过来一看,顿时越看越心惊,只见上面写着:一床被褥二两,碗盆牙刷牙粉六钱四分银,制服一套八钱银子,桌椅板凳一两二钱......



    任何一项单看起来都不多,可零零碎碎加起来,一个人算下来怎么都十两银子了。



    “殿下,这只是养兵一人的花费。总共三千多人,单是让兵士住下来,已经花了两万九千两的银子。”



    “其中碗盆牙刷牙粉,还是从百宝斋拿的成本价,制服也是从清平商行那里订做的。这还没算每日的伙食,还有兵部给咱提供的兵刃装备......”



    朱厚照的脸一下白了。



    可何瑾还在喋喋不休:“如此,咱先别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种烧钱的训练,就说一支弓箭多少钱,殿下知道吗?”



    “三千多人每天射上一百支箭,就算弓箭能循环使用,也会有折损......这下来得多少钱,殿下算过吗?”



    朱厚照顿时就哭了,痛苦地摆手道:“军师你不要说了,孤知道了......这都是因为孤无能,挣不来钱对不对?”



    他说这句话,原本是想让何瑾安慰的。最好呢,能让眼前这个金主爸爸赞助一点。



    可不料,何瑾却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嗯,殿下也不必太过气馁,以后好好挣钱就行了。”



    “另外呢,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某人已仁至义尽,尽力拿成本价来贴补军营了,殿下切记不要想着打什么歪主意,省得逼他扬帆出海跑路了......”



    “嗯!”年少的朱厚照,一下含着泪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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