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远微微愣了愣,自己虽然猜到来人可能身份不俗,却没想到竟然是三皇子殿下亲至,但心里也没有太当回事,毕竟自己只听命与皇帝陛下,便抱拳行了个军礼道:“末将步远参见三皇子殿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李瑱相笑道:“步将军免礼,将军治军有方,这安泰营在将军的统领之下,当真是威风无比,想我大宁的精锐,也不比将军治下的安泰营了吧?”
步远一本正经道:“殿下谬赞了,安泰营只是咱们大宁的一个后补军,如何能够和精锐之师相比?安泰营盘子小,治理起来比较方便,如果这样一个小小的军队还带不出来,那我这将军不做也罢。”
朱瑜闻言,当时就尴尬地咳嗽起来,这老步也太方了,说话这么直真的好吗?你这话说出来,分明就是不满皇帝陛下给你按到这里当个将军嘛!
李瑱相也是有些尴尬,不过他表情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微笑不减道:“将军乃我大宁栋梁,无论在哪里,都必然会带出一支精锐之师,现在屈居安泰营,也是不错的磨砺机会。”
步远摇了摇头,似是完全没往心里去,便问道:“不知三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瑱相也没有想到步远会直奔主题,便道:“想来看一看,那山道要塞建得如何了。”
步远闻言,立刻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糊涂啊,那山道要塞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那脆弱不堪的石堰。”
李瑱相道:“将军慎言。”
步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请随我来。”
说着,步远便引领众人来到地图之前。
“殿下请看。”步远指向地图上方一个狭窄的峡谷,又在峡谷的一处点了点,“这是东山峡谷,先前咱们陛下用巨石所设立的石堰便是在这个位置,这里两边都是悬崖绝壁,封住了这里,便是断了齐国的来路,可是上一次的地崩,这些石头的地基已经完全崩塌,这屏障也便完全松动,如果齐国想要来犯,只需要让士兵搬开几块石头,那石堰便会自然崩塌。”
步远又用手指沿着峡谷向下画,“而一旦石堰被打通,齐国士兵便可以长驱直入,沿着峡谷进犯我大宁,这峡谷虽然不算开阔,但并行三五十人是没有问题的,而这峡谷里的风异常巨大,又常年从北边吹过来。”
朱瑜皱了皱眉道:“也就是说,对方如果以弓弩箭矢向我们攻击,我们是没办法回击的?”
步远道:“没错!”又用手指在隘口下方一点点的距离画了个圈,“殿下请看,这里是我们安泰营的位置,在安泰营的北边,有大概方圆一里地左右的开阔地,齐兵完全可以用弓箭做掩护,迅速占领这片开阔地,而一旦让齐兵站稳这片开阔地,以我安泰营区区三万人的兵力,怕是难以抵挡。”
步远在将手指往后画,然后摊开手掌,拍在圆圈的下方:“我们安泰营的背后,便是无数的耕地,一旦我安泰营被破,那么咱们整个胶州都会陷入险地,如果齐兵占据了我们的安泰营,进可以长驱直入拿下章城,退可以向东行进,从后面包抄我们的北大营,与北边的齐兵对北大营形成合围之势!”
李瑱相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如此,我大宁胶州不保,一旦北大营被歼灭,金陵北边再无屏障,就算紧急抽调南大营回京支援,也难保南边的楚国不会借机行事,如此看来,我大宁或有亡国之灾啊!”
步远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没错,军国大事乃是国家大事,而此要塞更是保护我大宁的重要屏障,太子殿下何等糊涂?竟然当此事为儿戏,要塞迟迟没能建立,就算现在开工,怕也要等到冬天才能完工,一旦齐国在此时举兵来犯,我大宁危矣!”
李瑱相眉头紧皱,他虽然知道事态严重,但如今经过步远的推演,已经不是事态严重便能够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如同芒刺在背一般,大宁随时可能堕入亡国的深渊!
李瑱相久久才问道:“将军可有何良策?”
步远摇了摇头道:“齐国知我大宁安泰营这边兵力薄弱,一旦起兵,必然会大举来犯,敌众我寡,就算我们死守隘口,也无法抵挡源源不断的箭矢和士兵的冲击,而一旦让开了隘口,怕是便再也没有了阻击齐兵的机会,为今之计,只有增加安泰营的人手,在隘口和齐兵打持久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瑱相摇了摇头:“如果齐国重兵攻击北大营,那边可是平原,对于兵力雄厚的齐国来说,攻击那里可以布更多的兵力,如果从北大营抽调军队到这里来,就算保住了安泰营,怕是北大营那边也不保了,如此的话,结果是一样的。
而京师之中虽然有羽林卫,但羽林卫那些士兵都是没上过战场的娃娃兵,就算派来了,怕也只是添乱来的。”
步远闻言,无奈摇头,叹气道:“咱们大宁,怕就要亡在太子的手中了,我们这些做将士的,也唯有一死以报皇恩了。”
中帐的气氛十分沉重,步远行了个军礼,便告辞而去,吩咐士兵照看好中帐,便告辞而去,既然是三皇子殿下驾到,他自然不可能住着最为舒适的中帐。
夜深,李瑱相彻夜难眠,叫来在外面值夜的朱瑜,让朱瑜看看九爷有没有睡下,如果没有睡下,便请他过来。
不多一会,九爷便来到了中帐之中,见李瑱相愁容满面,九爷笑道:“殿下可是为了晚上步远说的那些话犯愁?”
“正是,不知九爷有何高见?”
九爷道:“步远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却不免有些危言耸听,事态没有那么严重,现在齐国在南境一共有十三万兵力,北大营那边,至少要分过去八万兵力,安泰营这边,最多也就布置五万兵力,而峡谷隘口,终究是易守难攻,如果安泰营真的铁了心死守,就算齐国能够吃掉安泰营,也必然伤亡惨重,就算能够和北大营那边完成会师,也不见得能够对皇城有真正的威胁。”
李瑱相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九爷是说,我大宁或能够避过此劫?”
九爷摇了摇头:“能避一时,不能避一世,如果胶州失守,我宁国京城则再无屏障,齐国只需休养生息一段时日,自然可以再次挥师南下,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宁国又凭什么防守呢?”
李瑱相叹了口气:“自然是无所凭依,九爷可有何应对之策?”
九爷笑道:“如果宁国打不下安泰营,我们宁国自然也就暂时安全了。”
“可是我们如何能够保下安泰营呢?”
九爷只是微笑道:“殿下难道忘了,这次还有一个人和我们同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