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受伤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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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固出了牢房,看到躲在暗处的闫寸,道:“你听着多少?”



    “重要的应该都听着了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闫寸的住处走去。



    “你觉不觉得,”闫寸道:“杀人是翠翠和王三郎干的,最后好处却落在了小刘员外头上。”



    “太觉得了。”安固道:“简直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往后家业可就都是那小子的了……还有,王三郎一个外人,比翠翠还积极,他图什么?翠翠又没给他钱?”



    “不图钱?”闫寸道。



    “是啊,也不图人,帮着杀死二老,不就是为了让翠翠成刘家的正室吗?”



    不过很快,安固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算了吧,案子已破,咱们还是想想,如何抓住那王三郎……对了,你派人去抓他了吧?”



    “你审翠翠的时候,我已派了不良人去他的住处。”闫寸道。



    “车队呢?或许他住在车队。”



    “也派了人。”闫寸在安固肩膀上拍了一把,“放心,他们会见机行事。”



    两人出了牢狱,回到闫寸的住处。



    此刻,吴关胸口的伤已包扎处理好了,他正在酣睡,喝了酒的缘故,痛感减弱不少,他睡得很香。



    “这小子命倒是硬。”安固道。



    “皮实点好,皮实点才能干咱们这行。”



    “别咱们,我就是一书笔吏,干不了拔刀砍人的活儿。”



    “怕什么,”闫寸伸手在安固肚子上拍了一下,“安兄这一身油膘,比铠甲顶用。”



    “屁!”安固骂道:“早年就有人诓我参军,跟你这话一模一样,我去了才发现,他们那儿压根没有我能穿得进的铠甲……让老子赤膊上阵啊,亏我逃得快,否则不知现在埋在哪儿……”



    这本是一番玩笑,但在战争中失去过至亲的两人都笑不起来,安固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转移了话题。



    他指着吴关道:“这小子也忒瘦了,若我的油膘能分他二三十斤……”



    只听吴关悠悠道:“肉我就不要了,只要安兄不计较我上次吐你鞋上的失礼之举,我就烧高香了。”



    安固一步蹦到闫寸身后,道:“诈尸啊你?”



    “睡得轻,听见动静就醒……你们审完了?”吴关道。



    “还差一车夫,”安固自闫寸柜内拿出一床铺盖,打着哈欠道:“大半夜净折腾人,你俩快歇着吧……我去查王三郎的籍册,查完放你桌上……我在典偏室睡会儿,老地方,明日若无要紧的事,午时之前莫喊我。”



    安固离开,吴关抬手在敞开的胸口搓着,搓出一个泥丸,随手一弹道:“再不洗澡我要臭了。”



    “臭了也比死了强,伤口沾水不是闹着玩的。”闫寸翻了个白眼道:“再说,你臭了我第一个挨熏,我都没说啥。”



    “哎——”吴关生无可恋地继续搓着胸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闫寸看着腌臜,闹心,干脆背对他,道:“你倒大度,还说什么不追究翠翠。”



    “对她不公平,她下手时也不知我是官差啊,只当我是个给她男人送姑娘的坏蛋。”



    闫寸冷哼一声,道:“她还不是刘府正室,就已如此不能容人,真若叫她得逞,刘府才要遭殃。”



    “也不能这么说……”吴关想了想,改口道:“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快睡吧。”



    两人只睡了不足一个时辰。



    天还未亮,出门抓捕王三郎的不良人回来了。



    不良人叫门时,两人都醒了,闫寸道了一句“睡你的,我来”,兀自出了门。



    “什么情况?”见王三郎并未抓回来,闫寸皱起了眉头,一边沉声询问,一边快步向典吏衙大堂走去。



    “住处无人,我们便去了车队常常落脚的邸店,找到了车队领头人,领头人说,王三郎前两天刚向他辞了行。”



    “辞行?去哪儿?”



    “他没说,不过……领头人说,王三郎这俩月似找到了赚钱的门路,花钱大方了许多,且中间有一回走商,他称病没去。



    走商的不出门,哪儿有进项啊,那不是坐吃山空?兄弟们都觉得,定是有人给他钱,雇他去撞刘夫人、刘员外。”



    “黑市买命现在什么价儿?”闫寸问道。



    “老价钱。”不良人伸出一根手指,“一串儿起价。”



    “要杀刘员外这样家大业大的两口子,少说也得五条银鱼儿。够他娶房媳妇儿,挥霍几年的。”闫寸道:“王三郎具体哪日向车队领头人辞行的?”



    “就刘员外死那天,刘员外晚上死,他第二天午时左右去辞了行。商队领头人记得清楚着呢,那天热极了,午时人一点精神都没有,他正想充个盹儿,被王三郎搅扰起来,一肚子火儿,两人还争执了几句。”



    “争执?”



    “不外乎王三郎做事没长性,白瞎了领头人器重他,教他本事云云……王三郎火气也大,一副眼高于顶懒得废话的样子,最后连车队克扣下的半吊钱都没拿,人就走了。”



    “他那日是从家去到车队的吗?”



    “可能吧,领头人也不清楚。”



    “我须得知道自刘员外死,到他去向领头人辞行,这中间他都见过谁,说过什么话,拿到过什么东西。”



    “要不……”不良人建议道:“咱们先发告示,敦促各坊武侯帮着找人?”



    “人八成已出了长安……”闫寸以指关节敲击着桌上的一本籍册,思索片刻道:“得辛苦兄弟们,连夜随我走一趟了。”



    “您尽管吩咐。”不良人拱手道。



    闫寸起身,对候在门口的两名不良人道:“速去备马,再挑十名精壮精神的不良人来,随我出城办案。”



    “是。”



    随闫寸一同出屋的不良人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出长安城向南,过子午关,在安业县下辖,有一仅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名为金乾村,这地方跟王三郎有些渊源,或许他就在那儿。”



    “县尉如何知道?”



    闫寸已顾不上回答他,因他看到吴关出了屋门。



    吴关兴冲冲道:“我也去,带我一个。”



    “胡闹,连夜奔袭,你马都骑不利索,回去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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