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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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出乎意料了,我以为你会放过他……”伊恩背后那个尖细的声音忽然说道。

    “呵呵,留着他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害人吗?”伊恩反问道。

    他随手把匕首扔到那永不瞑目的男人眼前,男人张开嘴,口内沾满血色,却很少流出。牙齿和翘起的舌头间粘着黏稠的殷红的唾液,在风中颤抖,蓦地丝丝断绝。木质刀柄横在血泊中,汩汩流出的血液只晕开一小滩,大部分都顺着草根渗进松软地泥土中。

    伊恩抬起头,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照射下来,花花达达,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热,有些刺眼,但却十分晶莹。

    那些照射下来的光,随着唰唰风声用某种不可捉摸的韵律不住摇摆。树阴中似乎透着另一种寂静。

    躲在树洞中的猫头鹰,在幽暗中用闪闪发绿的眼睛目睹着这场杀戮的整个过程。

    “你想帮他们?”

    伊恩明白背囊中的尖锐的声音所说的‘他们’显然不是指通古斯强盗团。他仰着的头皱起眉,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但……谁知道呢,尽力而为吧……”

    “既然如此,快点动身,我已经嗅到飘来的一波浓过一波的血腥味了,再晚些你只能替他们收尸了。”

    伊恩闻言立刻舍弃道路,钻进森林中穿行。他不想再被其他的放风的强盗发现,从而节外生枝。

    不大会功夫,伊恩到了那个男人所说的地方,却只看到一片被践踏的狼藉草木,此外,什么都没有。

    他背后那尖锐的声音愤懑地说道,“那个该死的人类没说实话,一个人类都没有在这里,他竟敢欺骗了我们!”

    “难道已经结束了?但为什么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伊恩左右观察,“是不是还在前面?”

    说着,他继续往前走,当走了一定距离,停住脚步,侧耳仔细倾听。

    马蹄声如鼓点打在牛皮上,波纹般荡漾开,震得脚下的落叶细草都微微簌簌的不住抖动。

    伊恩复又继续前行,厮杀声逐渐变的清晰,声音越来越是惨厉,不时传来一两声临死时的呼叫。

    但隔着层层暗绿色的,轻轻摇曳的枝桠,嘈杂的、繁乱的声音断续而模糊,难以分辨清楚,只有几声高亢的、尖锐的叫声才听得清楚。

    阵阵喊杀声好像被隔绝在一道无形质的屏障之后,伊恩慢慢靠近森林边缘,轻轻拨开横在眼前的柔枝嫩叶,一瞬间,沸腾的声浪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冲刷着他的耳膜。

    伊恩只觉得白茫茫强光中无数猩红不住喷薄消失,此起彼伏。浓烈的腥臭犹如实质一下子扑面压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放缓呼吸,眼皮的覆盖让眼球有一股暖意。

    当他再缓缓睁开,眼前竟一片惨烈至极的战场,双方呜呜泱泱,人头攒动,不知多少百人。

    太阳照耀之下,刀光剑影,人人均在竭尽全力的杀死对方。

    人类炽烈追求财富,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利益是一切活动的驱动力,一切罪恶的温床,它衍生出官、匪、贼、痞等畸形的庞然大物。

    一个人的生存的地方利益必定没有,两个人生活的地方或许也没有,但三个人以上的聚落它们必定会孵化出来。

    现在,这个一体两面的怪物,正反面激烈碰撞,势必要把弱势一方吞噬地连渣滓都不剩。

    只见商队用马车围成圆形屏障,护卫举着巨盾抵御,长矛手捅死欲爬上车的强盗。

    通古斯强盗团的强盗虽然人多,但脑子简单,单凭逞凶斗狠,各自为战,他们乱糟糟挤成一团,几次冲锋都被打退。

    上百个强盗,近一半骑在马上围着商队不住奔驰,其余的人拿着弓箭在远处袭扰。

    马蹄声剧烈轰鸣,马背上的强盗背着破旧皮帽子,帽子上的鲜艳羽毛不住颤抖。他们的身上俱都挂着一层层铁片,每块铁片都用镶钉固定在皮条上面。武器挂在马鞍后,手持着火把不住往商队圈内投掷。

    商队外围一辆马车已经被强盗点燃,火焰冒得老高,熊熊燃烧,发出刺鼻的焦臭,想必这是一个装满皮革的马车。

    车辕已经断裂,拉车驮马受到惊吓,张大鼻孔,咴咴地想要挣脱缰绳,但一时怎挣脱的开。

    正面对着伊恩的商队护卫是个身材矮小的射手,端着上好箭矢的十字弩,对着一个靠近想要投掷火把的强盗按下机括,箭矢激射而出,那名强盗立即被射中胸口,但他身上的铁片保护了他,他捂着伤口策马离开。

    那位射手头也不回地将空弩后递,射手身后一个同伴立刻接了过去,将一把重新上好箭矢的弩递到射手手里。

    不料,异变陡生,那人没注意到乱飞的流矢,噗嗤一声,一支流矢射穿他的脖子。那人双手捂住脖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然后如一截木桩,直挺挺向后栽倒。

    而在这同时,一个强盗同样瞪着乌黑的眼珠看着那矮小的射手,射手的弩虽已经瞄准了他,但射手却因为同伴的死而出现短暂的失神。

    那个强盗突然伏在马脖子冲过去,射手慌忙扣动机括,弩箭穿过马耳穿扎入泥土中。

    强盗大喜,立刻挺直腰背,呼喝着号子,对着射手发起冲锋。

    强盗看着那名矮小的射手弯腰背向自己手忙脚乱绞弦,兴奋地直喘着粗气——没有上好弩箭的射手在他眼里就好像刚出生的羔羊一样虚弱。

    他双腿夹着马腹,挥舞起链枷,鹅蛋大金属刺球抡地呜呜作响。链枷发出刺耳的噪音,似乎是死神的叹息,准备收割者鲜活的生命。

    强盗算准了抵达的距离和时间,在那期间,射手的十字弓可能连一半都没开好,他可以从容的敲碎那可恶的人的头颅。

    伊恩只眼睁睁看着,一时不知如何相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矮小的射手猛然直起身子猛转过来,端着泛着寒光的十字弓对准强盗。

    原来射手身边有两把十字弓,其中一把是满开的备用的,刚才一直是假装上弦,引诱和麻痹对方。

    “嘣嗡”伴随着一声让人头皮炸起的弓弦脱离机括的响声,强盗几乎同时立刻向后仰倒。

    但是这一次太近了,迅若流星的弩箭准确射中了他。

    随着强盗凄厉地惨叫,小指粗细的弩箭从他左眼射入,巨大的冲劲掀开了他一侧额头和头顶,溅出了一片雾蒙蒙的血肉残渣。

    那个死去的强盗脚倒勾在马镫内,任凭受惊战马像拖破口袋一样将他拖到远处。

    两侧的强盗愤怒地哇哇大叫,纷纷对着他射击,弩箭手迅速躲到盾手后面。这些箭要么没有射中马车,要么钉在装满粮食的口袋上,要么飞到射手的身后,纷纷落空。

    射伤和射死两个强盗之后,骑在马上的强盗便有意无意的避开那个矮个子射手,尽量不在那射手的射击范围内,或者迅速的奔跑而过。

    儿这之后,那名矮小的射手只击中了两个强盗的马,却白白浪费了许多的弩箭。

    局势并未因一人的作用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