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小小的一扇铁窗,能看到外面的天。天是墨蓝色,有星子点点,还有一轮满月。
月光微白,不甚明亮,像那天,那个女人穿的一身白色连衣裙。
“子贤?”
梁子贤修长的手指尖还夹着未曾点燃的香烟,他看着那一轮圆月,突然就想到那天夜里,那一袭白衣站在嘈杂喧闹的人群里,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冲着他的背后叫了这么一声。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回头看到那女人时,是怎样的心情。
激动、还有害怕。
那时候,他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任由那个男人对他上下其手。
他看到那女人用疑惑的眼眸在看着自己,那眼眸渐渐的黯淡下去,渐渐的变成了死灰。
“我一直在这里工作,是这里的公关。”
那是他见到莫韵若后,说的话。
莫韵若没有发怒,也没有咒骂,这一点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找了你快两年。”
莫韵若声音很温柔,她一直都很温柔,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是温柔的。
她是个大美人,就算是清汤挂面,也是绝无仅有的美人。
可那天,她脸上带着伤,脖子上,手臂上也全都是伤。
“哦。”
那是一声不耐烦的哦,梁子贤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不耐烦的哦了那么一声。
“有事情吗?”
“没事。”
没事。
莫韵若说找了他两年,可在他问有事情吗的时候,她回答了一句没事,随后,她便转身走了。
“我不是故意玩失踪,是一个姓莫的给了我一些钱让我接近你,我玩腻了,你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就走了。”
梁子贤这句话说完,莫韵若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梁子贤没那个耐心再去搭理她,他说完这话便走了,至于莫韵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就不知道了。
……
“音音,你跟我说,你叫音音。莫韵若,到底是我骗了你,还是你骗了我?”
有黑色的云遮住了那一轮满月,天空变得暗了,连着江面的水也变得黑黢黢的,里头像是藏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你说,我们俩到底是谁骗了谁?呵~哈哈哈哈哈哈~”
梁子贤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
“你怎么就死了呢?我钱都快要攒够了,我就快要可以离开这里去找你问清楚,你到底是喜欢我的脸还是我这个人,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死掉?音音……”
“我去找过你,可是你已经嫁人,我找过你……我一直没有跟你说,那个人在给我钱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面,在北街的那家玩具店,你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我偷了你的钱,你追了我四条街。”
烟点燃,梁子贤深深吸了一口,却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真是个笨女人,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那么笨。”
他还是望着那扇窗,望着窗外的那片月。
烟才燃了一点,便被弹了出去。
火光点点,崩裂在一个泛黄的记事本上。
嘶嘶裂帛,火光在纸张上蔓延开来。
………………
梁子贤,三十七岁,籍贯不详,血型不详,家庭住址亦是不详。
十二岁时,因偷盗进过警局,留下了第一个案底,随后陆陆续续的因为扒窃欺诈又是进过警局多次,可以说是已经成为警局的常客。
不过,他在十八岁之后,便没有再进过警局。
这些是段楼泽查到的信息,段楼泽把这些东西给到莫西宁之后,便开着车去公司加班了。
莫西宁说要喝酒,段楼泽带他到了一家小酒馆后接了一个紧急电话便是走了,留下莫西宁一边喝着酒,一边去看梁子贤的档案。
梁子贤是个孤儿,从小就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一直干到十八岁。
档案上面他的信息就这么多,莫西宁通过这些信息也猜不到其他。
不过梁子贤挺年轻的,今年也才三十七岁,比莫韵若小了七八岁。
虽然,莫西宁猜不到那么多,但至少见过梁子贤之后,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王天立是知道莫韵若和梁子贤之间的关系的,所以才会在之后将梁子贤的双腿打断,将梁子贤扔到那条船上。
梁子贤本来就是做那种勾当的,他没了双腿,也没有亲人朋友,为了能够苟活下去,他便在那条船上接客。
他那种条件,必定是不管什么样的客人都接,久而久之,便被传染了病,以至于全身溃烂。
莫西宁想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他立即去摸兜。
兜里的手机是段楼泽新送的,他盯着手机愣了一下,随后快速的拨通电话。
“吴律师,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的母亲莫韵若跟王天立有没有办理结婚证。”
是的,结婚证。
莫西宁仔细想了一下,这么长时间来,他似乎都没有看到过莫韵若和王天立两个人之间的结婚证,虽然有户口本,但是……户口本和结婚证还是不一样的。
“好的。不过,在国内,就算是没有结婚证,但两个人若是生活在一起超过一定年限,也算是事实夫妻。”
“这个我知道,您帮忙查一下,没有的话我更好翻案。”
莫西宁还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户口本。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跟小北的户口好像是在莫韵若死了之后,王天立带着他们两个去上的。
莫韵若死之前留给过他一套别墅,户口本办理了以后,没过多久,王天立因为赌博便将房子给卖了。
莫西宁想到这里,大大的吸了口气,仰头将一整杯的白兰地灌下。
他灌的猛,酒入嗓子,辣的他直咳嗽。
他酒量其实很差,但今天整个人心里都堵得慌,就想喝点酒排解一下。
段楼泽给找的这个酒馆挺安静的,有不少都是一个人来静静喝酒的。
酒馆里放着悠扬的音乐,带着一丝伤感。
………………
段楼泽从公司回到酒馆的时候,莫西宁已经醉的人事不省趴在卡座的桌子上,他手里还握着手机。
手机握的很紧,就好似害怕会被别人偷走一般,段楼泽想把手机拿过去都是拿不动。
“宁宁?”
段楼泽轻声叫了一下,莫西宁一声也没吭,看来是真的醉的厉害。
段楼泽没有跟莫西宁说自己还会回来,兴许正是因为没说,莫西宁才会这么放纵自己让自己喝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