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仁义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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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瓦岗似乎要乱了,然朝廷的援军来了,王世充等隋将共率领大隋十数万精兵,援驰洛阳,瓦岗自七月起开始进攻洛阳周边,时至九月,尚未攻下洛阳,但朝廷援军已到。



    大敌当前,瓦岗自当上下一心,以共渡难关,瓦岗能否成事,能成多大的事,就要看这一次能否扛过朝廷派遣的援军。



    贺礼作为东郡的郡守,自有其该尽的职责,不能只占其位,却不尽其责,李密又不是糊涂蛋,容不得人那么糊弄。



    九月田里都已经收获,包括新来的流亡之民,也都安置妥当,大敌当前,贺礼学着土鳖搞动员,把民众都动员起来,把该做的后勤工作做好,十分的尽职尽责,有他与魏征配合,瓦岗军的后勤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顺畅。



    房彦藻、郑颋两人互相看看,尽皆有些无语,贺礼这人,说他心不在公府,然该他所做之事,却又能尽职尽责,若说他忠心于公府,则有时又讳莫如深,不愿表态。



    郑颋嘀咕道:“自古名士皆有自己之操守,莫非这就是贺德规的操守?”



    房彦藻嗤之以鼻,不置可否。



    此乃两人私下之言,贺礼自然不知道,因为忙的缘故,连重阳也不曾好好过,也就是重阳当日,意思意思的在贺鱼鬓发边插了一枝茱萸,权当过节。



    九月至十月,瓦岗与王世充所率领的朝廷援军大大小小的战打了一百多次,双方未分胜负。及至十月,王世充率领部队强渡洛水,与瓦岗军决战,因不识水性,隋军淹死者便达万余之众,王世充见状,只得率领余部退守河阳。



    贺礼与魏征坐在府中,烤着炭火,裹着羊皮袄还觉得冷,贺礼抬头看看阴沉的天气,道:“这天气,退守的隋军要遭大难了。”



    魏征也仰头望天,道:“怕是将有大雪,隋军无有准备,不知要冻死几多士卒。”



    贺礼面容一凛,魏征见状,问道:“德规怎么了?”



    贺礼面容严肃,道:“死这么多人,若尸骸收敛不好,怕生疫病。”



    疫病这个问题,别说没多少防范措施的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魏征顿了一下,道:“冬季天气严寒,少有疫病生,德规无需担心。”



    贺礼摇摇头,道:“下官以为,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不说疫病,暴尸荒野总是不仁,若能入土为安便入土为安吧。”



    魏征想了想,点头:“德规一片仁慈之心,令人佩服。”



    贺礼苦笑着摇摇头,请问道:“如此便上书魏公请示?”



    魏征道:“德规敬请自便就是,此事乃是由你提出,便由你上书吧。”



    魏征这人有操守,不愿夺贺礼的功。



    贺礼朝他拱拱手,权当感谢,回去就奋笔疾书,写文书向李密申请:“臣下见过魏公。”



    魏公府里,不知何时悄悄变了称呼,贺礼人在屋檐下,只得随大流,也跟着改而自称臣下。李密见他来了,道:“德规免礼,来人,赐座。”



    “禀主公,下臣这里有文书一份,请主公过目。”



    贺礼把文书递上去,李密打开看了片刻,脸上现出一抹感慨之色,赞道:“德规仁义。”



    贺礼板正的道:“不敢当主公如此夸奖。主公开仓放粮,活人无数,仁义之名天下尽知,臣下不过是上行下效。”



    李密笑着摆摆手,问他:“且住,你我君臣二人,无需自家夸自家。德规你提议的收敛尸骸一事,吾准了,不仅如此,吾个人捐资万贯,粮十石,你可募集百姓,为阵亡的隋军将士收敛尸骸,好叫天下皆知我瓦岗乃是仁义之师,非是那等无道之徒。”



    李密果然是个聪明能谋的人,一句话便顺利的把好处转到他个人身上。贺礼心中笑了笑,面上恭敬的答应着:“喏。”



    李密准了,贺礼转首就去召集人手。冬季农闲,农村里的壮丁也都闲在家,贺礼得了李密个人捐资的万贯钱财并粮食,以此为工钱,在东郡农村里募集搬运尸体的壮劳力,请地师选了一个块地做墓地,一人一卷草席,下葬入土,并未任其暴尸荒野。



    贺礼也识趣,做的时候,状似无意的向外宣告,他乃是受魏公委派方才来做此事,此事乃是魏公个人出资赞助的,一时间,瓦岗境内、洛阳城里皆在流传李密仁义之名,贺礼也因为这个提议,被李密好好赞赏了一通,并获赐金银珠宝。



    王世充带着仅余的万余兵卒退守含嘉仓城,两边暂时因为天气不好,不好出兵暂休战事,贺礼带着人处理沿途的尸骸,从洛水河边开始,一路往含嘉仓城方向收敛着去,收敛好了就拖到统一的墓地安葬——



    “使君,使君,不好了,隋军来了!”



    这一日,贺礼跟着去视察监督尸骸收敛的情况,不想手下负责监工的工头匆匆忙忙来报。贺礼瞪他一眼,暴喝:“莫慌,乱什么!且让本官去看看。”



    他们这一行,多是请来收敛尸骸的民夫,连个兵卒都不带着,可谓手无寸铁,遇上军队,也是头疼。



    “在下魏公治下东郡郡守贺礼,现下正带队收敛尸骸,以让阵亡将士入土为安,不知前方军士是何人?来此做甚?”



    贺礼开口先报身份,隋军那边,领兵的是个修眉朗目、儒雅斯文的中年人,闻言一惊,追问道:“阁下便是贺礼贺德规?以志为盾、以笔为刀之贺德规?”



    “惭愧,不才在下便是。”



    贺礼自承身份,也不隐瞒。那中年将领下马来,朝贺礼抱拳,又问:“贺郎君在此,是为了收敛我军阵亡将士之尸骸?不知收敛之后如何处置?”



    贺礼道:“此事无需诓骗将军,也无需隐瞒,我主魏公仁义,知晓隋军遭遇天灾,死亡无数,两军交战乃是不得已,然除此之外,我瓦岗军也好,隋军也罢,皆是行伍之人,如何忍见同僚暴尸荒野?是故,我主公个人出资,置阴宅,聘请农夫收敛尸骸,以入土为安。我方从洛水河上溺亡之将士开始收敛,一直进行到这里,已有数日,若将军不信,可向四野打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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