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阿狗哥,我接受了瓦岗魏公委派,要去离狐县做县令。”
回到小院子,贺礼把贺鱼抱了坐在膝上,让她在一边旁听,直接开门见山就是一句,干娘一怔,旋即欢喜的拍了下大腿,高兴的道:“当真?那阿礼这是要做官?”
干娘与胡狗又惊又喜,胡狗激动不停说“真好”,咧着嘴笑个不停,双手搓来搓去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种真实的欢喜,让贺礼本来觉得还很平淡的心情,不由也跟着开朗了几分,笑道:“那干娘和阿狗哥是要跟我一起过去,还是继续留在荥阳?”
干娘与胡狗脸上的笑容一顿,转眼就泛起愁来,贺鱼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扯扯哥哥的袖子:“哥,哥,那我呢?”
贺礼揪了她小鼻子一下,笑道:“你自己是跟哥哥去的,我们说好的,哥哥去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去。”
“嗯嗯!”
贺鱼开心的猛点头,点着点着,突然一顿,转向干娘:“那干娘呢?干娘也去吗?”
兄妹俩儿一起看向干娘,干娘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贺鱼的小脑袋,笑看着贺礼,缓缓地道:“离狐……我们就不跟阿礼你过去了。”
贺礼道:“干娘想好了吗?过去那边,干娘跟阿狗哥就不需要这么辛苦,我去做县令肯定有公廨拿,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吃喝肯定不愁的。”
干娘笑了笑,脸上眼尾的皱纹都透着慈祥,道:“我知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阿陈还在,不知该多享福才是,但正因阿礼你孝顺,我们却不能过去给你添乱了,你是去做官的,又不是去享福,对否?”
贺礼板着脸点点头,没说话。干娘见状,伸手拍了拍他,道:“你听我说。”
“干娘说。”
“从韦城搬过来,我们同意,是因为韦城不够好,但荥阳却很好,这里有鲜味斋,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弄起来的鲜味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败了吧?你阿狗哥没你有本事,我也年纪大了,我们便留在这里,守着鲜味斋,也能给你留个可以回来的地方,你出去累了,不想做了,想回来了也有个去处不是?”
干娘说的动情,贺礼听得感动,默默看干娘一眼,问胡狗:“阿狗哥呢?你也是这个意思?”
胡狗憨厚的笑笑,道:“我听阿娘的,我要奉养阿娘的,自是她老人家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阿礼,这里不止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鲜味斋不止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有大事要忙且去就是,你阿狗哥没本事,但给你守好家却是可以的。”
这母子俩儿真是!
贺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拍拍贺鱼,拉着她一起认认真真、端端正正的给干娘行大礼,干娘惊呼一声,伸手就去拉两人,还叫上胡狗一起,母子俩儿一起把贺礼兄妹俩儿拉起来,一边擦眼睛一边道:“阿礼你这是做甚?”
贺礼道:“干娘,当年我家中惨遭横祸,父母亲长皆死于盗贼之手,如无干娘和阿狗哥好心照看,我与妹妹只怕早就饿死了,干娘和阿狗哥对我们兄妹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中。现在,我们虽是两姓,然却与一家人无异,我希望干娘能安享晚年,阿狗哥能生活安稳,离狐那边你二位不过去也行,那里较之荥阳荒僻,营生肯定不好做,留在荥阳确实比去离狐好。”
阿狗连连点头,道:“我们在这里置下了这么多东西,去了就浪费了。”
贺礼被他逗笑,点头道:“确实如此,那干娘和阿狗哥就留在荥阳,有什么事可以去找郑十或是城里的江家,我也会让陶三经常往来离狐与荥阳,届时告诉他也行。再有,趁着现在生活安稳了,干娘快给阿狗哥娶个媳妇,生个胖孙子,希望等我下次回来荥阳的时候,能有好消息。”
胡狗直接被这一句话说得脸膛紫红,纯情得叫人好笑。虽然要分别,但是,大家生活都较之过去有奔头,虽有些伤感,却更多是高兴,唯有贺鱼看看哥哥,又看看干娘,嘴巴一扁,哭了起来:“干娘不去吗?那鱼儿岂不是看不到干娘了?”
这一哭,把三个大人哭了个手忙脚乱,又是一阵哄,最后还是贺礼问她,可以让她选,跟哥哥去还是留下和干娘一起,贺鱼想也没想就选哥哥,选得贺礼心头一阵愧疚与柔软,顾小娘子说的是对的。
家事议定,贺礼便开始安排旁地事,手抄报自然是要接着做的,但计划有变,他被李密一竿子给支到离狐去了,只能劳驾陶三辛苦些,骑马在两地往返,荥阳这里的,则依照先前的安排继续就是。
贺礼去拜访了郑氏兄弟一趟,劳烦他们平时看顾着些,有什么事帮忙传个消息,又去拜访了江家和胖掌柜,请胖掌柜做中人,买了一对姐弟仆役,姐姐阿水十四,弟弟阿田刚刚十一,姐姐负责照顾贺鱼,弟弟则充作贺礼的书童,如此人手才算安排齐全。
婉拒了干娘盘账分钱的提议,让干娘留着先给胡狗娶亲,一切安排好,贺礼带着陶三、陶五并新买的仆役,贺礼选择走水路,省了陆路的颠簸。
离狐县,时属东郡,城在濮水北,位于山东西南部,乃是鲁苏豫皖四地交界之处,因山高林密,又临濮水,居民多擅渔猎,民风比较彪悍。
水路较之陆路快,不过两天功夫便到离狐,到离狐县码头下船,陶三、陶五挑着行礼,贺礼牵着贺鱼,阿水、阿田姐弟跟在后头,一行人往县衙去。这时候的衙门,一般前衙后府,为官者在前头办公,后头居住安排家眷。
到得县衙,陶三拿着文书上前,立即有一粗豪的汉子跟着陶三出来,向贺礼行礼:“下官离狐县尉曹满见过令长,令长一路辛苦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