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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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郎有礼,这是我家主人命人赶做的石刻,赠予贵社。家主人说,如此之言,实当铭刻于石上流传千古才是,还请贺郎笑纳。”



    一个做家仆打扮的男子自马车后走出来,朝贺礼一礼,恭敬的说道。



    贺礼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在这个纯手工的年代,短短几日能做出来两个石刻,定是下了老力加班加点干出来的,这份礼物,着实厚重。



    “多谢贵主人的好意,只是,这礼物太过厚重,受之有愧……”



    贺礼还待拒绝,男子已经道:“请恕小的打断贺郎,家主人说,这石刻名义上虽是赠贺郎,然实际却是为了石上之语,家主人问贺郎,此句难道不值得刻于石上,流传千古吗?”



    贺礼被问得哑口无言,张子四句与文正公的正气歌,自然值得大书特书,他偷了两人的名言来用,实不该连应有的地位也抹煞。遂深深一揖,道:“如此,贺礼愧领,阿福,撤了木栏牌,把石刻放在门口。”



    “喏。”



    阿福领命,满脸与有荣焉之色找人来搬石头。贺礼一再追问赠送者的姓名,但那家仆就是不说,看贺礼收了后,便径自走了,连姓名都不曾留下半字。



    公元617年,大业十三年五月,名垂千古、光耀千秋的京城时报在东都洛阳开社,于半月后得赠石刻一对,置于社门左右,历经天灾人祸而不毁,得以流传至后世,成千古佳话,后被国家博物馆收藏于馆内,供后人瞻仰。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还不需要提,只说当时贺礼和才柴两人,即备受鼓舞,又倍感压力,两人回到住处,吃饭时候都还在讨论。



    贺礼道:“时间紧迫,下一期就可以从隋之亡引到天下时局去了,从天下时局,可以延伸到论为君之道,我先拟个提纲,先写一篇出来,然后立禾你帮我看看词句。”



    才柴愣了一下:“属下先前也曾拜读过郎君与郑氏的劝农书,虽词句质朴却有高见,不以文采取胜,以见识取胜,郎君何忧?无须也。”



    贺礼扫他一眼,无奈拱手道:“多谢你给面子,词句质朴这词用的真婉转,文采不好就不好呗,我自己知道的,你不用勉强自己昧着良心夸上峰,你的上峰并不会因此觉得高兴。”



    才柴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是属下笨拙。”



    那真心实意羞惭的样子,直接把贺礼逗乐了,拿来纸笔,才柴磨墨,贺礼捏着毛笔在脑子里打草稿,一条条的拟提纲,一边提一边跟才柴讨论。



    贺礼的思路一直很清晰,就是想引导舆论,进而用舆论影响人心,最好能把洛阳城里的户数迁出去一些,史书曾有记载,洛阳城原有将近十万的户数,屡次战火之后,只余三千余户。



    贺礼想,若能把洛阳城里的人口引导一些出去,分散到周边,哪怕只是十分之一,也足有将近万户。一万户,哪怕一家只算四口人,也足足有四万之众,何况现在的习俗,一家岂止四口人。



    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文化普及率低等因素,贺礼设计版面的时候,才不止刊登读书人爱看的文章,时事热点,还增加了《三国演义》这样的故事小说板块,为的就是想用故事吸引普通人,而予普通老百姓与读书人共同的话题,增加两方的往来,届时,方能由读书人为点,进而辐射影响到普通老百姓。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影响读书人的观念,让读书人以站出来引导百姓,为百姓做事,庇护百姓为荣。这事儿若是在两宋,那好办,彼时孔孟之道,特别是孟子的学说算是主流学说之一,隋唐时儒学并非主流,时人更重经学。



    这个思路,贺礼曾掰开了,揉碎了的跟才柴讲过,才柴还曾查缺补漏的帮他完善过一些疏漏,两个臭皮匠硬着头皮去做诸葛亮也是无法之事。



    不是贺礼圣母心,只是生而为人,只要三观正常,物伤其类是本能。民众何辜,生于乱世,我辈之人但有一分力便出一分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是人当做之事。



    贺礼从不曾设想过如果自己生在乱世当如何,也未想过要去做什么大英雄、大豪杰,现如今身处其中,只是想做个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自是赶不上文正公,但他也想做个俯仰无愧的人。



    闻天地有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辩其上下,树之君臣,所以抚育黎元,钧陶庶类,自非克明克哲、允文允武,皇天眷命,历数在躬,安可以滥握图灵,叨临神器?



    夫人者国之先,国者君之本,为君之道,当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



    秦以法为教,严而少恩,是以二世而亡,汉以礼为教,仁义恤民……



    ……



    写议论文嘛,先提论点,然后论证、论据,上过学的都知道这个流程。贺礼的优势是读过的书多,这边抄一句,那边抄一句,又站在后世各位史学大家的肩膀上,评述历代败亡之事,自能把文章写得耳目一新,震耳发聩。



    才柴只看了开头的论点便拍案叫绝,夸得贺礼的厚脸皮都不自在,虽然厚脸皮做了文抄公,但不代表这些夸赞就能坦然受之,若能坦然受之,那不叫厚脸皮,那叫无耻。



    开头抄的是未来的太宗皇帝李二凤,对不住二凤,这他还没起事呢,贺礼就把他做皇帝的心得体会给抄了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抄二凤的地方没问题,都是久经锤炼的,就是他自己从白话文翻译成文言文的论据部分,才柴帮他改了下词句不通畅的地方,如此才算写完一篇文章。



    文章出来留作第三期头版,又选了一篇第二期投稿的文章做次版,第三期的时报便算搞定。贺礼已经出来将近一个月,也该回去荥阳了,令阿福去打听最近是否有商队去荥阳,以定归期,贺礼叮嘱才柴:“你留在洛阳要多多保重,阿福五个我留给你,若事有不谐当早思脱身之策,有不对就让他们护着你来荥阳,与事相比,人最重要,只要人在,什么事都能再做。”



    “喏,郎君放心,属下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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