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胡家,他想去问问,他们家要不要跟他一起搬去荥阳城,韦城县并非久留之地。东郡这个地方,因为李密开仓放粮,又任人自取,家家户户都不缺粮,瓦岗还在时自然无事,瓦岗败落后,记得史书上曾有军队挨家挨户搜粮的记载。
东郡不安全,还有就是他也需要胡家母子。
胡家只有母子俩儿,跟贺家一样,家无恒产,只靠胡狗做工养活母子俩儿,除了一幢破屋,家里也是什么都没有,世道越来越乱,留在韦城县不知道将来他们能不能撑过去。
这段时间一直受母子俩儿关照,若能帮他们一把,贺礼还是愿意的。只这段时间,胡狗都在外面做工,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最近冬麦陆续成熟,贺礼给胡狗做了个麦绰子,教会他使用,胡狗最近就日日带着麦绰子在外面帮人割麦做工,虽则辛苦,但因为有麦绰子,收入还不错。等到傍晚,听到胡狗回家的声音,贺礼才带着贺鱼过去:“阿狗哥,回来了?”
胡狗这几日在外做活,晒得更黑了,但因为收入较往年好,脸上的笑容却很是轻松:“回来了,阿礼,进来吧。”
贺礼进去,胡狗正在吃东西,本来做工的主人家是要供饭食的,但胡狗为了多拿工钱,并未在主人家吃饭,而是回来吃,这样一天能多几文钱。
胡婶在一边坐着,看胡狗吃,贺鱼跟胡婶亲近,一进去就往胡婶怀里钻,嘴甜甜地叫人:“阿婶!”
胡婶也待她慈祥,伸手揽住她,柔声细语的跟她说话。贺礼见状,心里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坚定起来,也决定待会儿卖力些,好好说服胡家母子。
“阿狗哥你先吃,吃完我想和你,还有胡婶说件事。”
“啥事?边吃边说吧。”
“不用,等一会儿没事,阿狗哥你在外面劳累一天,先好好吃饭再说,不着急。”
“行。”
等胡狗吃完,贺礼才把来意和盘托出:“胡婶,阿狗哥,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搬家到荥阳城去?”
“阿礼你要搬家?”
话刚出,胡婶就惊讶的问出来。贺礼点点头,道:“是。胡婶想必知道了,昨天过来的兵丁都是瓦岗的军士,小侄随他们去了一趟魏公府,面见魏公,与魏公对答了一番,都是自己人,也不怕直说,小侄不大看好瓦岗。我们小老百姓要的就是一个安稳,我看东郡安稳不了了,若是瓦岗建在那还好,若是瓦岗不在了,家家户户从兴洛仓取回来的粮食,那就不再是救命的东西,而成了害命的玩意儿,别的且不说,若无瓦岗震慑,只要是缺粮的军队,少不了上门搜粮,到时,我等当如何?”
一番话说得胡家母子又惊又疑,胡狗是老实人,习惯性的看向他娘,胡婶一个妇道人家反而稳得住,问贺礼:“阿礼你是读书人,我一个妇道人家,阿狗又是目不识丁的,我母子二人的见识,无论如何是比不上你的,阿礼你说不好看瓦岗,有几成可信?”
贺礼肃然道:“八成以上把握。”
“这么高?”
胡婶惊讶了一下,旋即有了决断:“可,阿礼你决定何时搬?我们母子与你一起!”
这么有决断?!
贺礼还以为要多费口舌呢,结果胡婶居然三两句话就同意了。胡婶自是看出了他的惊讶来,笑道:“傻孩子,你以前对我们说,瓦岗要开仓放粮,我们还将信将疑,后来果然如你所言真的开仓放粮了,可见你是有本事的人。阿婶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来,你这么有本事的人都不敢在韦城县过活了,我们自然更不敢,与你一起搬,还能互相照料一下,总好过独门独户的逃难好。”
说着,胡婶叹了口气,胡家祖上就是逃难逃来韦城县的,胡婶自是知道逃难的艰难和困苦。
胡狗一贯孝顺,老娘做了决定的,他基本不会反对,只是,他也有他的担忧,道:“娘,荥阳城儿随阿礼去过,较之韦城县繁华,只是,在韦城县我们还有房子可住,去了荥阳城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只靠儿子卖工,只怕时日艰难。”
胡婶道:“小老百姓的日子,何日不艰难?叫为娘的看,能保住命比旁地重要,大不了再苦几年就是,先把命保下再说。”
这妇人比胡狗一个大男人还有魄力。
贺礼旁听母子俩说了半天,适时的插嘴:“阿狗哥,与我一起过去,还需要担心过活的问题吗?”
胡家母子一起看向他,胡狗咧嘴就笑,问他:“阿礼你有何主意?”
贺礼笑笑,道:“去荥阳城里开一家专卖各种面食的食肆如何?”
胡家母子俩儿一愣,俱都有些踌躇,讲真,胡婶做饭食的手艺其实很一般。贺礼笑道:“胡婶不会做,我会啊,我教给胡婶就是,胡婶前两日吃过的那个三鲜娇耳,味道如何?”
胡婶眼睛一亮,立即道:“较旁地娇耳鲜嫩可口,就是材料难得,河虾可不好弄。”
贺礼笑道:“不怕,我借钱给阿狗哥买条渔船,再买渔网,阿狗哥就专门负责捞鱼摸虾,我教胡婶你方子,食肆专卖河鲜面,有我的独门秘方,生意不用担心。”
胡婶听得很是心动,但还是克制着,认真道:“这可好,只是,这些都是阿礼你的方子,我们母子便宜占大了,不好,不是长久往来的道理。”
胡婶不愧是胡婶,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都能坚持住原则,是个明理的妇人。贺礼心头敬佩她,面上笑道:“阿婶且别急着拒绝,小侄教你们这些,其实也是有条件的。”
一听有条件,胡婶面上神色放松了几分,连忙道:“阿礼你且说说看,若我们母子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