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人如其名,生性歹毒,十三、四岁之时,已常苛责下属,毫无怜悯之心。
风祈是五圣护法,年长罗蝎七岁,与半夏同庚,儿时三人要好,相伴嬉戏。后来半夏成年,身边除了罗蝎、风祈,便再无人敢与她亲近。罗蝎心头暗自喜欢风祈,风祈自也爱护她,二人虽年岁有差,却常相伴,出双入对。
后来,五圣中西凤权力坐大,巫舌为把持圣教平衡,将半夏下嫁西凤,当时,西凤已年近半百,曾有婚配。
这样的结合,无非是权力带来的牺牲,但半夏对西凤,却难能有所爱慕,二人相敬如宾,不足三载,即诞下一女,名唤空青。
此时圣教势力东山再起,教众过万,新的矛盾却也纷至沓来。
罗蝎人在圣教,什么样的鬼怪妖邪没有见过,但此生所感,最可怕的,也只有人心。风祈最终死于五圣蛊,是半夏亲自下的密令,她挑唆西凤叛出圣教,自己却暗自蓄谋囚禁巫舌,掌揽大权。
罗蝎犹记得那载,她不过十四年华,为救风祈,被半夏所骗,喝下腐骨蛊,每至天葵,万蚁噬心,身形再也不得长大,这一苦痛,纠缠她将近十载。
直至西凤再次找上她……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也就再没相信过任何人……任何人。
罗蝎垂目,思绪自过往而回,接着开口,喃喃有叙述,“很久以前,圣教也还不存在的时候,九黎族有一位长老,因为自己的四个儿女皆不能生育,所以向神明祈祷,希望妻室能再度怀孕,并获得可以延绵不绝的后代……可是,有因必有果,世上的一切获取都是需要付出的……因此,当长老的妻室再度怀孕的时候,蛊王也从中诞生了……”
罗蝎说至此,忽然仰首看定零叶,她发现那个人眼中,有着无可摧毁的坚定不移,这无疑令她又想起风祈;她死了太久,几乎忘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们心性坚定,有铮铮铁骨,一如风祈,哪怕至最后一刻,他死于圣教的最高刑罚,却也不曾有过半分犹豫。
这一念骤起,覆水难收。
所以,她接着苦笑开了口,和盘托出,语道,“蛊王初生之时,吞噬了自己的母体,并前后吃掉了自己的父亲,兄弟,及姊妹,最终被九黎族长收服,囚禁在圣坛中……传说,圣坛在三百年之后,却最终被蛊王打破,祸害无穷……此时一位勇士力大无穷,身长八尺,有三头六臂,终将其降服……后人铸造新坛,重将蛊王囚禁,得以保卫全族太平……听你这么说,我现在想起来,圣教后山,有一勇士塑像,他身上刺青,正是你这个样子!”
零叶闻她讲完,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罗蝎不像是在骗他,但要如何解决这鬼怪图腾,他还没有找到答案。
“有什么方法……可以将这图腾抹去?”零叶话落,觉察有人自背后而来,遂转身,便见一男子,鹤发童颜,黑长褂,面擒笑意,答道,“方法有很多种,比如你死了,或者成为献祭,要么……”
“要么如何?”零叶接过话,身未动,却已有所防备。
你看他人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模样,似乎和先前也没有什么分别,但只要有武功傍身者,却已能觉察出,零叶那毫无破绽之势。
那是零叶知道的,这个人绝非善类。
但是接下来,那人却已不再关注零叶,亦未打算回答他的问话,更似乎权当他如空气一般,眼神已寻向他身后的罗蝎,懒懒揶揄道,“蝎儿,你太顽皮了,我把这里交给你,可不是给你开屠戮大会的!”
“姊婿很闲吗?这破地方冷的跟地狱也没有什么分别了,您大老远的跑这一趟,有何贵干?不如直言,若是看不惯,大可以灭了我,不必舍不得!”罗蝎闻话即答,一字一顿皆带满嘲讽之意,便见那人动容,裂开嘴发出干涩的笑声。
“不不不,蝎儿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舍得,倒是你请来的这位郎君,杀了我这么多人,也该给点交代吧!”那男人嬉笑作态,话落又看向零叶,眼中有精光。
他见零叶不说话,相持片刻即拂袖,转身意欲要走,可前脚才刚踏出,后脚又回转身,话峰直指零叶道,“蛊王卵并非六道生灵,你灭了它的身,它没有了可供容纳之所,自然是要缠着你,破咒,要么身死,要么心死,除非你有能耐能杀得了蛊王,否则,就别想了!”
此话落,那人已照面看来,对零叶打量三分,饶有兴致,显然并无离去的意思。
而刚刚的一切,也不过是惺惺作态的假意而已。
西凤此人,出生谋士,武功不高,巫蛊之术,在圣教中却是的首屈一指;他是风祈的恩师,哪怕是罗蝎,与他相处,也难免要处处留心。
此时零叶并无动容,罗蝎却已自他身后缓慢踱步过来,近身一语,“别信他的鬼话,他是想拉你去献祭!”
她对零叶,没有善意,也未必全是恶意。
况且,她并不想看着他去送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