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伸出食指,金霞一闪,一团米粒大小的血光,裹着两滴血珠,落在丹药上。只见血光一闪,黑沉沉的丹药立刻化为两颗紫气氤氲的灵丹,在掌心滚动不惜。手掌一挥,就自己收起。
才指着前面暗沉沉的天空,笑着道:“前面快要下雪了。我们讨一个彩头,才第一片雪花落地时,赶到丹凤宫,将麟儿送到。”
萧清见墨玉麒麟遁光迅速,但比起元鼍差了不少,将手一指,一片金霞涌起,越发飞星过渡地朝京城所在飞去。
还不等飞至,就见日头已经从云霞中落下,绛雪将手一指,前面的黑沉沉的云海中立刻陷落一洞。
一片银月,飞洒出万道银光,洒落在了一片金黄色的宫宇楼台中。
在东侧一间最为精致典雅的殿宇中,一个身穿黄袍的青年正在窗户前走来走去,心头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担忧、期待和不安。已经大半天,还不见喜讯传来,这难道是有什么缘故不成?
难道是身上的护身神铠,阻止了麟儿降生?就算想用剖腹生产的法子,将孩子取出来,天下间也无神兵利器,可以刺入他们二人肌肤之中。
一想到这点,忍不住砰地一声,一掌击在面前的楠木桌案上,只听哗的一声,整个木桌一下片片碎裂,连带上面摆设的花瓶也一道粉碎,正欲倒塌下地。
“你这人啊,一发脾气就要砸东西,哪里像人君模样!吓着我姐姐怎么办?等下才找你算账!”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丽冰寒,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说话间,坍塌的木桌一下恢复原状,连满空飞射的瓷片也回飞还原。
让年男子猛然一惊。一个旋身,转了回去,朝窗户看来。才一抬眼,整个人就愣在当场。
前面的十余丈高空上,紫气缭绕,金霞万丈,一只神骏威武的墨玉麒麟,足涌五彩祥云,出现在眼前。
在墨玉麒麟身畔,站在一位羽衣霓裳的蓝衣仙女,清丽绝尘,气度高华,手中持着一六角型的花篮。看神情容颜,比起昔年所见,大不一样,一双秀目,更是神光湛湛,全身上下涌出一种岳峙渊渟,气罩山河、与天通化之概。
就在一眨眼间,全身金光祥霞已经收起,人已婷婷屹立在面前。
男子正是当今天子萧玉,见状大喜过望,欢天喜地地道:“二妹过来,真是太好不过了!愚兄昔年多有得罪,还请二妹见谅!”
说完,长长一揖及地,不敢多想。从瑶仙口中知道这位命中对头克星,可是早成仙人,上次过来都不愿见自己,依然是昔年旧怒未消。不过只是看在毛弟和瑶仙的份上,暂且饶过。此时瑶仙诞下麟儿,她突然降临,就算天大的事情,也能转危为安了。
“陛下,你若是担心娘娘,何苦在这里对天行礼求卦,不如早做决断,让三个御医准备剖腹生产,定然能保娘娘平安!”
一个气度凝重的大臣走了进来,躬身道。
萧玉一阵恍惚,连忙抬头一看。却见绛雪依然俏生生的站在面前,身畔的墨玉麒麟一个纵身,窜在了黄稠铺设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地。
“不要胡思乱想,你不是眼花!他们这些人,看不到我!要是能看到我了,你这个满空周礼,敬鬼神而远之的皇帝,也要被天下人当笑话了!秋云妹妹在外面,你让她进来,我有事情吩咐。”
绛雪秀眉一瞪,喧宾夺主地吩咐起来,倒是一点不见外。
萧玉知道那麒麟坐在自己位置上,也是这位姑奶奶特意怄气他的,连忙吩咐下去,让两个重臣去前殿朝堂等候,才让从卧云村从小相随的丫鬟秋云进来。
此女从小相随,又知道不少卧云村的情况,瑶仙很多事情也不瞒她,算是夫妇俩的心腹之一,早就封了一个三等女官,统领宫女。
转眼一个眉目清秀、身穿红色官服的青年女子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我才去看够,娘娘一切安好,才昏昏睡去。大概生产在午夜,还请陛下先休息一下,不用焦虑。”
“不用管他,秋云妹妹,将我这颗灵丹送给姐姐服下,告诉她,我和毛弟皆已过来,不用担心。丹药一服,你就让其他女医准备替孩子接生,不用回来。”
金霞一闪,绛雪现出身来,柔声吩咐道。秋云一见,惊呼道:“绛雪,真的是……”
才说半句,就被绛雪拉着手掌,递过一颗紫色灵丹。不敢耽误,连忙转身就朝内殿赶了过去。
绛雪将手掌中放着的另外一颗灵丹一扬,对萧玉道:“张开嘴巴,这颗归你!”
萧玉听胞弟也一道过来,心头微奇,不过不敢多问,连忙将嘴巴张开,任凭绛雪老不客气地将丹药送入嘴中,一口吞下。才颤声道:“毛弟也来了,怎么不见他呢?”
绛雪道:“你叔父正躲在一边,怕我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好拿着欧阳霜留下的保命仙丹过来救人。毛弟过去和他说几句话,让他前去不周山陪伴被轩辕黄帝禁法所关的欧阳霜。他三个子女都在你这里当差,你也不要亏待了人家。”
说话间,面前金霞一闪,突然多出一位长身玉立的青衣少年,摇头道:“那三人你我不要插手,我那大表哥虽法力未复,但好歹也是驸马,那位公主心肠又好,岂会亏待这三人?”
绛雪秀眉一挑,冷声道:“是不是绕着弯子说我心肠不好,亏待了你兄长?”
萧清正欲开口,就见一道五彩奇光,上冲霄汉,照亮了整个暗沉沉的天际。两人皆身有感应,相似一笑,萧清道:“天柱立,麟儿降。胎生龙凤,更是佳兆。”
萧玉又惊又喜,插口道:“毛弟,你说的天柱是何处?天下间能当此说的,就昆仑、不周而山。难道……昔年撞断的不周山天柱,怎么又能重新接上呢!”
绛雪淡然道:“此乃混元小劫后的两仪消长,你知道也无妨。此时我和毛弟法身虽在此地,身外化身尚在不周山,用娲皇补天之用的一百零八颗五色神泥,汇同几位金仙一流的前辈仙人和数十位天仙中人,和峨眉等各派弟子,才将天柱重立。”
萧清想了一想,对萧玉道:“两年后你率军定西域,可前去不周山拜祭前人遗址。叔父在山腰相侯,引你上山,你自知就里。现在你可传口谕下去,告之天下。西域火山喷发,上烛霄汉,并非祥兆吉瑞,不用大惊小怪。谁上表拍马屁,就让谁去找祥瑞。”
绛雪噗嗤一笑,摇头道:“还以为你恢复了前世金仙之身,人要变得老成一点,结果还是一样爱胡闹,家国大事,你也一样乱来?有此祥瑞,有何不好?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岂和修道人一样看得那么透彻?”
萧玉心头疙瘩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胞弟,才见他依然是十余年前的神态,只是长高少许,化为翩翩美少年模样。全身上下,更犹如清溪流泉,飘逸出尘,明明站在面前,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好像遥不可及。
和绛雪并肩站在一起,更是珠联璧合,天设地就的神仙眷侣。
忍不住开口道:“二妹,你说什么?难道毛弟是金仙贬谪下凡不成?”
萧清失笑道:“我倒不是,只是多世修为,历时数千年,可上溯轩辕黄帝之时。绛雪才是货真价实的东天青帝嫡孙,与其父巨木神君一起贬谪凡尘。你庭院花木盛开,就是为此。绛雪因孤芳自赏,才历经七世尘劫,受尽卑下低贱之厄,方重返本来,修成金仙位业。”
萧玉嘴巴一下合拢不上,才知晓面前二人本来面目,一颗心越发激荡飞扬。怪不得胞弟自幼好道,出村就被金仙收为门下,绛雪从小孤苦,却侠骨柔肠,岂是常人所及?胞弟,弟妹皆有天大来历,他这九五之尊,和二人相比,也是土鸡瓦狗。
想起兄弟吩咐,才连忙下诏,传喻天空奇光之兆乃天地之相,不用惊慌。诏书才一写完,人也觉得好笑,家中就出了两位万劫不坏的金仙。本朝却疏鬼神,倡物理。当然不可能做出求仙问道,贻笑千古的始皇旧事来。
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真正仙人,都不会炫耀自己神通法力,更不会承认仙人之身。只有江湖术士,下九流的人物才会卖弄那点长生不死之药。
这边才一忙碌完毕,就听远远传来两声婴儿哭啼之声。绛雪笑着道:“姐姐已经诞下麟儿,宫女收拾妥当,我过去看看。”
祥辉一闪,人与桌上的花篮就一道失踪,只留下屋里兄弟二人。
萧清朝她站立之处看了一眼,才缓缓道:“此番能相聚三日,下次见面则是一甲子后。兄长胸怀大志,就放心去做。数百万里外的西极诸国,已经归于一统,日后会派使节过来上表。兄长不妨一见。千秋功过,就留给后人评说,只要有功社稷百姓,无论转世上求金仙位业,还是受帝诏上界为神,皆是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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