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飞火坠、幽魂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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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凤歌见那人去得好快,倾刻间已没了身影,只剩他远远的歌声飘来。李凤歌大叫:“你是谁?留下人来!”他追出十数丈,早已见不着人。停在原地,茫然四顾。四周均是高岩危树,哪里见得着什么人?心想:“那人是谁?他带走肖月虹去哪里?她身上的毒还未能尽解,要是再发作该如何是好?”

    他往前奔得一阵,体力不支,兼又失血过多,“哇”的一声,双腿一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往地上栽倒,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哗哗流水、林风轻拂之声。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过,才缓缓醒过来。双眼睁开,只见一只小蜥蜴趴在左颊,瞪着呆呆的大眼睛不知看哪,腥红舌头伸出缩入。只吓得李凤歌一声惊吓,急忙翻身起来。小蜥蜴措不及防,掉了下去,“嗤”的一下钻入了旁边枯叶丛中便不见了。

    李凤歌站起来乱跳乱抖了一阵,生怕有什么虫子爬在身上。向周围看去,只见左右都是高大的林木,树高叶茂,遮住日月。四处长满了各种棘刺蔓草,不见路径。

    李凤歌在周围踱了两圈,却只有见到深草高木,没半条路道可行。李凤歌苦笑道:“此处该是玉鼎后山了吧?”

    他钻着草丛向山下去,这草又高又深,李凤歌只得用手推开钻进去。只是草高难免有虫子作窝,只走不到十步,脸上手上便网了两、倒也无防,蜘蛛也被李凤歌拍开踩死,只是这蜘蛛网上却附着一些死虫子,网在手上脸上也是恶心得紧。

    李凤歌行了一阵便要停下来弄掉身上的蜘蛛网以及小虫子,实在难以忍受。在旁边折了根树枝,边走边挥舞着树枝,扫去蜘蛛网。

    这林子又深又大,也无路可通。李凤歌又爬又钻,跌跌撞撞走了许久,只走得唇焦口燥,渴不堪言。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擦得许多皮肉都烂了。

    忽听到远处哗哗声音,似有泉水。李凤歌一喜,急忙向着水声方向走去,钻草爬岩,下到一处低洼山沟中。才见到山沟上一条白线直泄,激流飞荡,雾水直溅。

    李凤歌凑近了过去,也顾不得多少,先捧了把水洗了脸,又连喝了几大口止渴。他劳累了半夜,又割腕喂血,快步追人,此时早已困乏难当。走到一旁空地,背靠地上,双眼一闭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夜风一吹,冷凛凛刺骨入髓,冻醒了李凤歌。他坐了起来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眼睛,见仍在夜里,天空无月,伸手也不见五指。心道:“再睡吧,睡到天亮就走。”便躺下去继续睡。

    只是这会却怎么也睡不着,躺了一会又翻身起来,想起这几日一件件事纷至沓来,让人措手不及、应接不暇,苦笑道:“黎瑾,柳月如,肖月虹,黎瑾被顾清秋带走,柳月如被土穿壬抓去,肖月虹被那怪人带走,如今土穿壬死啦,顾清秋不知是生是死,但黎瑾她们也不知死活,又剩我一个人啦!”

    这时,天上云涌雾动,忽地泻下一个霹雳,拖着巨尾不知轰向哪里。隔得不久,天空中“嘭”一声雷响,震得山上山下四处摇晃。李凤歌大惊,急站了起来,道:“打雷了,要下雨了?”抬头看天,黑暗中却什么也见不到。但雷电击下的地方火光明亮,耀如白天。

    李凤歌道:“难道着火了吗?”心中一动,往那处行去。风推云动,从西角方隐透出个月牙,半缕月光照射下来。他走了一阵,只见远处一处空地上雄雄烧起一团火焰,照亮黑夜。

    李凤歌借着火光看去,只见前边却是一片天然旷谷,两面环树壁石,树木入云。他所在处正是旷谷阙口。李凤歌心想:“此处应是玉鼎山和宝珠山衔接之处。”

    风声吹响,草木嘶嘶,火光一耀一耀,忽明忽暗。火光映照,山影幽幽。林风一吹,树声赫赫。

    这时,前边谷口远远传出一个声音,似是风声呼啸又似妖鬼哀嚎。一盏青灯半提明灭火缓缓从谷口移来。李凤歌脸色大变,险些摔了下去。急忙找棵树藏身,往前看去,只见青灯提着明灭不定的火焰,黯淡无光。

    这时,一个清冷幽幽的声音哀声唱道:“岑寂秋知深草下,幽情处处埋葬君。”这声音阴冷至极,李凤歌听在远处,却似在耳边,只觉通体生寒,冷汗直流。

    那声音幽幽唱罢,一盏青灯缓缓从谷口移出。黯黯的明光从地上移起,渐渐照到前边。一个虚虚渺渺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李凤歌提着胆子望去,只见青灯后面一道白影缓缓移动着,时明时暗的灯光无法照清那白影,仿佛只是一副白衣在移动。

    李凤歌全身肌肉紧绷,连呼吸也不敢重了。那白影提着青灯走到谷中,又幽幽地唱道:“岑寂春知深草下……幽情处处埋葬君……”

    李凤歌听那白影的歌声凄切哀冷,仿佛夹带着无限悲伤。幽幽泠泠,令人炸起一身鸡皮疙瘩。只是声音朦朦胧胧,却听不出是男是女。

    那白影走出桥头后,便向谷中间移去,一只白得可怕的手抓起一把白纸往天上洒去,拖着声音幽幽地道:“阴间开户,幽府敞门。活人暂避,诸冥长安……”

    白纸飘忽直下,竟在半空燃起绿火,绿火一团团起起伏伏,围线着白影周身。

    李凤歌见白影走到谷中,身前又浮动着这些绿火,离得不远不近,声音更如咫尺,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奇怪:这鬼说什么?

    那白影走到中间,抄起白纸洒遍天空,道:“阴间开户,幽府敞门。活人暂避,诸冥长安……幽间七日,通冥之时,诸魂何在?”话音甫歇,谷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

    李凤歌隔得老远,看不清是什么人。但觉那身影又高又胖,巨大如山,浑不似人影。心想:“难道真的有鬼不成?”

    那巨影渐走到白影身后,将一坨巨山似的东西丢到地上。他丢下那坨巨物后体型顿小了数倍。抱拳作揖,尖声道:“恭迎总使。”

    李凤歌听到这声音,不禁吓得浑身冷汗直流,心道:“是钟玄离!那么那一坨便是胖子钟赤离了。他们竟没有离开吗?”又想:“这样说那白影是人不是鬼了。”

    那白色身影幽幽叹道:“他怎么了?”声音冰冰冷冷,毫无感情。仿佛不是在问话,而是在自言自语。钟玄离正色道:“钟赤离来时被邓家高手打伤了。”

    白色身影低身望了钟赤离一眼,道:“‘龙泉玉君、墨雪纷纷’打的?”钟赤离扭头看了白色身影一眼,又急忙低下头,颤声道:“不是他,是另一个高手。”

    白色身影道:“的确!若是他出手,你也没办法来到这了。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使用什么兵刃?”钟赤离咬牙切齿道:“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不使兵刃,但掌力极其厉害!元力真气之浩荡远胜于我。”白色身影奇道:“邓家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个高手?”见钟玄离脸色铁青,似是极为悻怒。

    白色身影道:“你也被他所伤?”钟玄离道:“我的伤不是他打的,是顾清秋打的!本来他已中了我的飞镖,可以一举拿下,哪知顾清秋横插一手,坏我好事!我中了顾老道的金针,只好带着钟赤离离开。”

    李凤歌心想:“你想杀我们也叫好事吗?那么你的好事对别人而言可大大的不好了!所幸他们现在没发现我,我得趁机溜走。”

    白色身影叹道:“峨嵋派什么时候也敢和我丰都做对了?”顿了一顿,道:“你们抓捕宁嫔而去,怎么惹上邓家了?不知道邓家那位连我也要让他三分吗?”

    钟玄离怒道:“都是这个胖子,色胆包天,连邓家的小妞也想要,我拦之不住,才……才……”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偷看那白影脸色。只见他脸上白茫茫一片,五官不清,也不知是喜是怒。

    白色身影叹道:“我早便说了,钟赤离不堪重用。这般为我丰都惹祸,是何居心?”钟赤离吓得魂飞魄散,不顾疼痛,扭身拜倒,连连磕头,大叫:“总使,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以后不会再错了。”他身材魁梧,如同一个小孩子向瘦弱白影磕头认错,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李凤歌心想:“这胖子胆大包天,对他却畏如猛虎,只怕这位总使的武功比他要厉害得多。”

    白色身影摇了摇头,手上青灯跳了一跳,低声道:“阴间开户,幽府敞门。活人暂避,诸冥长安。幽间七日,通冥之时,你也敢惹祸,怎么留你?”

    钟赤离骇得浑身颤栗,连连磕头求饶。钟玄离忙道:“总使请慢,钟赤离虽然犯错,但那个女娃和男子均中了我的飞镖,顾清秋修为虽高,也解不了冰魄灼华散。”

    李凤歌心道:“那可未必,小爷宝血在身,你的冰魄灼华散可没一点用处。”

    那白色身影叹了一声,道:“天下间总有人解得了冰魄灼华散。”话虽如此,却已没有杀钟赤离之意。他挺了挺青灯,望着谷中,道:“你们均受了伤,怎么帮我?”

    钟玄离低头道:“属下拼了命也助总使抢夺天石。”白色身影道:“算了,算了……你带他回去吧!”钟玄离点了点头,背起钟赤离,一步一步往谷外离开。

    白色身影举灯向谷中缓行,幽幽叹道:“岑寂秋知深草下,幽情处处埋葬君。阴间开户,幽府敞门。活人暂避,诸冥长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