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雪心道:“这门功夫奥妙玄奇,确实闻所未闻。常人修炼,采参炼丹补气长精,炼这门功夫却把人体连同魂魄一同吃掉。嘿嘿,也太过歹毒了一点吧?”他对这门功夫深恶痛绝,但对其上所述的炼功法门却颇为好奇。其实无论是修道之人抑或是炼武之人,一见到玄奇功夫,即使心存憎厌,但对其中奥妙之处心存不解,便忍不住往下读去。
莫凌雪先见了丁求安吃人之残忍,再见到这孔洞中的尸骨,对这门玄功自然痛恶之至,往下读了两行,心中又不禁暗叹:“创下这门功法的人也实在聪明得很!寻常人可绝对想不到这一点,可这人偏偏想到了。”
下面又有几句:“呼吸为子母,体中生龙虎。来来往往,重重复复,熙熙攘攘,朦朦胧胧。元神坐于丹田,如醒如梦,岁月流长。守静清坞,内存方圆。气息流转,天地同长。元神一聚,金丹自成。”
他看到这儿,身子一震,脸色大变,道:“常人肉体打坐,魂魄元神游于天地。这里却是把魂魄元神放入丹田中打坐,却也未免……”只觉之前修行中遇上的各种问题或者朦朦胧胧中不知不解的地方在此刻都得到了解答。
心想:“创这门玄功的人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修行人,如果真如这门功法上记述,那么都不用修行,只需吃掉别人的肉体元神,那么……那么生成金丹筑成仙基也不过三五年……”想到这儿,手指一颤,白纸险些掉落。
他满脸茫然不解之色,喃喃自语:“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修行也未免太容易了吧?如果真是这样……还用得着打坐聚气吗?”忽然想到一事,心想:“可修这门玄功要吃人躯体吞人元神,嘿嘿!也未免太过邪恶……如果修行如此简单,那么丁求安早就筑成仙基啦!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大缺陷。”
他再往下看去,均是关于十二经脉、奇经八脉的打通之法。待看到手三阳经时,已经没有了。当时徐荣突然回来,因此霍连城并没有抄完。心想:“霍连城偷抄这门功夫,那么多半也想偷练了。他当时疯疯颠颠说了一大通话,似乎他已修炼过,只是出了问题,只得从金棺上找法门重新练起。”
心中忽然冒起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不可抑制:“我一直想不通霍连城为什么会复活……为什么会偷抄经书……可如果这个霍连城是假的呢?如果是丁求安假扮的,那么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又想:邱承重、丁求安都带着恶鬼面具,说不得他戴上霍连城的面具再以玄功伪装声音,便可骗过徐荣……不错,不错!但徐荣先前追杀丁求安,却为什么认不出他?还有如果徐荣是采天宗弟子,为什么在祝家中将黑木棺材焚烧了?”
他眼光盯着墙上血字,又低头瞧着手上纸帛,脑海之中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冒出。一会想到邱承重的剑法,一会想到徐荣的身份,一会想到纸帛上记述的奇妙修行方法,想道:“如果按照这几条经脉去运行真气,那么确实可以行得,可却又……”
人体之真气往往为心念所制,他先见到这孔洞中的尸骨,看到霏霏的铁面具,又想起诸多疑问,心神激荡下真气不受自制,在经脉中自行运转。恰巧他对于经脉行气之法并不了解,把纸帛与墙上的血字对比起来,不由自主地叹道:“原来如此。”“原来真气可以这般行走。”心念一动,体中真气随着经脉行走。正符合了这门玄功所说:“如醒如梦,岁月流长。守静清坞,内存方圆。气息流转,天地同长。”
忽然听见外面一个尖锐之至的声音叫道:“两个无知鼠辈,躲到哪儿去?快给我滚出来!”声音甫毕,带着一股强横真气横扫过来,推得山石呜呜震动。
莫凌雪被这个声音吓出一身冷汗,一颗心怦怦狂跳不止,心中叫苦不迭:“邱承重追来了,这可怎么办?”
只听邱承重的声音传来:“无知蝼蚁,给我滚出来!”声音离得极近,仿佛只有五六步距离。
莫凌雪脑子呜的一声,双耳嗡嗡作响,心口撞得猛烈,心中暗惊:“他来了……他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又听邱承重道:“你们躲在这能躲多久?乖乖给我出来!啊哈,原来在这。”声音渐传渐远。莫凌雪心中一惊:她被找到了吗?
也不敢动作,只得凝神去听。但听得外面水声潺潺,静得可怕。心想:“难道她真的被抓到了吗?难道……难道已经被杀了?”刚想转身出洞与邱承重拼命,忽然又想:“她的修为远高于我,即便被邱承重找到了也不致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就气绝丧命。再者邱承重恨我们恨得很了,即使找到我们也不会一剑就把我们杀了,说不得还有其它歹毒手法折磨我们。如今没有声音,那么她便还没有被找到了。”
过了一阵子,只听邱承重破口大骂:“两只蝼蚁臭鼠,等我找到了一定让你们吃尽人世间最痛苦的刑罚!我绝不会让你们死去,我要活活抽出你们全身筋骨,让你们吃尽苦头!”
“两个贱鄙之种,腌臜之物,你们有本事继续躲!我将这里填平了瞧你们躲到哪儿!”
“贱货,杂狗,臭虫,最好不要让你爷爷找到你们。”
莫凌雪听得邱承重的骂声时远时近,声音极怒,却无一丝焦噪之情,显然定力极佳。心想:“这下面孔洞无数,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们……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忽听得外面“啊呀”一声,却是女子声音,随即听得邱承重狞声道:“找着你了。”
莫凌雪脸色大变,暗道:“不好!她被抓到了。”急想扭过身来,这一扭才发现身子僵硬之至,竟动弹不得。他一运真气,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才发现刚才神飞天外时体中真气随着纸帛上记述的运行之法缓缓行走,此时已走了一个半周天。他扭身想要出洞,真气不通,身体竟僵住了。但凡真气行走十二经脉,便不能打断,一旦打断轻则身受重伤,重有走火入魔之险。他扭身回头真气受阻,周天尚未走完,登时身体麻木,动弹不得。
只听邱承重狞声道:“我先割下你双耳,刺瞎你一双招子。”随即有女子尖锐惨叫之声传来。
莫凌雪心中一沉,肚子中叫苦不迭。若此时他能动弹便冲将出去和邱承重拼个你死我活,即便死于他的手上也不致于这般焦熬。此时动不得说不了,僵在原地听着那女子惨叫声不断传来,心头怦怦狂跳。
只听邱承重道:“我再把你皮剥下来,抽出你身上的骨头,哈哈,哈哈。”笑得阴瘆瘆极为恐怖。随即又听那女子惨叫之声不断传来。
莫凌雪心想:“她……她……这可怎么办才好?”努力驱赶体中真气走回正道,只是他此时心慌意乱,哪里调得动真气?反而越调越远,真气四处乱走,倾刻之间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又听邱承重道:“很好,我再把你舌头割断,四肢斩掉,却保住你性命,让你享尽极乐。”凄厉惨叫声更响了。
莫凌雪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心道:“她……她叫得这么大声,应该极痛……与其这样等死倒不如冲出去与邱承重拼命……可偏生动弹不了……真气啊真气……你给我回归正经!”他心中厉声大吼,真气竟有一部分走入正经。
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皋亢的惨叫声,随即静悄悄一片。莫凌雪一慌,道:“难道她死了?”这一开口才知道能说话了。未及欣喜,便觉背后有股阴风袭来。只听一个阴瘆瘆的声音道:“原来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啊!”
莫凌雪听到这个声音,身子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炸了起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邱承重。道:“你……你把她杀了?”
邱承重嘿嘿冷笑不止,却不答话。莫凌雪心中一动,道:“你没杀她?不!你没找到她!”
邱承重“咦”了一声,显得十分惊奇。
莫凌雪道:“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你装的吧?”好不容易才克制得声音没有一丝颤抖。邱承重森然笑道:“很聪明啊!你怎么知道了?”
莫凌雪强忍恐惧,道:“开始不知道,你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想,怎么越叫越凄厉,但凡是人受了那么残酷的刑罚,一条命去了九条九,即便再痛苦也只有越叫越低才对,哪里有人越叫越大声的道理?”
邱承重嘿嘿冷笑:“你猜得倒是没错,不过抓到了你,还怕她不出来吗?”又道:“你怎么不转过头来看我,难道还有后手对付我吗?”
莫凌雪肚子里叫苦连天:“我倒也想转过身去,只是关键是动弹不了。”表面上笑了一笑,并不作答。他知道邱承重表现得越加平静便越加放不得自己,说不得会把那些歹毒手段通通施加到自己身上。明知必死无疑,反而放下心来,谈笑自如。
邱承重嘿嘿冷笑:“你在看什么?”借着洞中淡淡磷光,一瞥眼间,便见到墙上密密麻麻的血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