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胡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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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氏拉着邢凤娇的小手,“那你怎么办?如果嫁给寨主,从此生儿育女,只怕不能领兵作战了。”



    邢凤娇苦着小脸,狠狠一咬牙,“还得找个机会……,这样我便算是他的屋里人,暂时不迎娶也无妨,咱们好生训练女兵营。”



    一听她放如此大招,两女便知道那晚果真没有什么事情,王沛琪后捂着小嘴猛笑,“此计可行,如果需要,让相公助咱们一臂之力。”



    高氏则摇头大叹,“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凤娇你可要考虑清楚呀!”



    ……



    两天以来,小而险要的葭州城,戒备得比往日更严,胡巡抚带着一众官员亲来葭州受抚的消息传到之后,每个城门都由一个千总亲率兵士把守,严查出入行人。



    西城门外已经驻扎了不少马步军队,四郊帐幕罗列,战马成群,一到晚上,鼓角互起,马嘶不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



    从南往北的行人都得经过层层盘诘,从北往南的旅客一概不许通行。



    陕西总兵陈洪范挟大胜王嘉胤的余威,令参将王威带兵护送抚台大人来到葭州,让十八寨的这些穷棒子们看看边军的精锐。



    恩威并施,这是抚台大人定下的基调,只要这十八寨听从了官府的劝告,放下刀枪,拿起锄头,陕地的民变便会停止下来,一众官员也会长舒一口气。



    葭州知县史万记已经得到通知,要他将衙门的大堂和签押房腾出来以备抚台大人急用,并且对受抚台要进行隆重布置,显示出官府对这次受抚的重视。



    整个葭州城马上静街,家家关门闭户,不许闲杂人等在街上行走。各城门加派守卫,以防意外,并派马步哨官带兵沿街巡逻。



    县衙的大门外边,增加了许多卫士,分立两行,箭上弦,刀出鞘,明盔亮甲,威武肃静。



    黄昏时分,史万记换上文官冠服,带领少数亲随和一众官员乡绅,文左武右,依照品级大小,从县衙出发,在南城门外分列官道两旁等待抚台大人的到来。



    哨骑数次来报,抚台大人已经快到城门,史万记一声令下,城门处鼓乐齐鸣,迎接人群沿着城门两边跪拜下来。



    大家低头敛神,就见远处一队衣甲鲜红的队伍逶迤前来,巡抚的仪仗执事全副打出,一大群亲兵锣鼓开道,数百亲信的将校和卫士的前护后拥,显尽了一方大员的威仪。



    关于十八寨受抚一事,胡廷宴看的很重,不惜在大冬天喝着冷风亲自赶赴葭州。



    他和武总督已经有过沟通,总督大人年事已高,只求任上平安无事,要求这次受抚圆满结束,给各地流民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一旦事成,等到明年开春,这些穷棒子自然就消停下来了。



    想着总兵、副将们不停鼓吹流贼的可怕,胡廷宴在轿中轻拈长须,脸上不自觉露出讽刺的笑容。



    看着城门处的迎接人群,他心情更加愉快,下了马还礼,微笑点首,对大家说了几句慰勉的活,旋即上了官轿,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中进了县衙大堂。。



    胡廷宴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身,登第时年岁很轻,从此步步青云直上,一帆风顺,几年前就做了陕西巡抚,成为了封疆大吏。



    虽然边地黄沙漫天,但他依旧保持高级文官生涯所养成的服饰整洁和儒雅风度。



    到了衙门,他到签押房稍事休息,向陪同的史万记简单地询问了受抚的种种布置,便吩咐开宴。



    虽然边地受灾严重,但这顿晚宴依旧是酒肉飘香,大家轮着称赞抚台大人治理有方,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十八寨闻风归降。



    胡廷宴最近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延绥巡抚岳和声这厮已经病重,还在巡按御史吴焕面前指责民变是因为饥民所为。



    只要十八寨成功受抚,自己就能向治下官员表明,陕地饥民虽多,但在官府的教化下,是能够改过从善的。



    相反,王嘉胤是定边营逃卒、王左挂为延绥逃卒,这些逃兵狡黠凶悍,具有一定的军事素质、较强的生存能力和组织能力,才是官府的心腹之患。



    现在驻扎在榆林的边军,军纪极其败坏,前些年三五成群去塞外成为响马,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今年塞外没有油水可捞,竟然扮成流贼,专掠内地客商,已经成为商路上的大患。



    作为延绥巡抚的岳和声,对此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酒宴上觥筹交错,但给皇上的文章却已经在胡廷宴的腹中拟制完毕,虽然巡按吴焕在自己和岳和声之间打太极,表现出不偏不倚的态度,但只要十八寨受抚成功,这场争斗的胜负,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里,他得意的举起酒杯,漫声说道:“受抚一事,还望诸君努力,只要开此先河,二王之民变,便不足为虑矣,陕地便能重现和平,咱们方不负圣上之期待!”



    “大人金石之言,我等自需谨记。”



    一众官员应声而和,张可立一事已经悄然传遍了整个陕西,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七品知县,竟然利令智昏,挑战整个官场的潜规则,真是死不足惜!



    就算有同情张可立之人,也知道他这种行为得罪了陕地整个官场,从此再无立锥之地,就算能够走通关系留得性命,也不免有破家之忧,在席间自然不敢为其求情。



    教坊司艺伎们的表演引不起胡廷宴的丝毫兴趣,比之江南管弦丝竹差得太远,让人味同嚼蜡,他忽然想起一事,轻声问自己的中军官,“贺人龙到了没有?”



    “回大人的话,已经去催了,说是再有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胡廷宴点了点头,“贺将军一到,立即请他到签押房。”



    ……



    米脂到葭州大约六十余里,贺人龙带着十多名亲兵早上出发,中午休息了两个时辰,让亲兵将马喂好,兵甲整理齐当,算着时间差不多,这才向着葭州城而来。



    抚台大人亲自到葭州受抚,自己的军功有增无减,贺人龙得到了消息,抚台大人要亲自接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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