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黑儿好说,她的年龄比凝儿大不了多少,又是尉迟槿收留的,就先将她安置在凝儿的身边吧,跟着着凝儿一起读书,以天性开朗的凝儿,为发光发热的光源,帮助可怜的黑儿,慢慢驱散她心中曾经的阴霾吧,朱璃这般想,也就这般决定了。
至于其他几人,必须和三位先生商讨一下。
一念至此,朱璃望郭崇韬、郭奇佐二人,开口道:“我带回来的几个人,详细资料,荆铭有没有派人呈给两位?”
二人闻言,点点头,郭奇佐望向朱璃,疑惑道:“使君准备如何安排这些人?”
“我想先听听三位的意见。”朱璃好整以暇地看向三人。
三人彼此对望了一眼,严可求开口道:“我初到朔州,对这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还是两位郭先生拿主意吧。”
朱璃闻言,点点头,继而再次看向郭奇佐和郭崇韬。
郭奇佐示意郭崇韬先说,郭崇韬就不再客气了,出言道:“使君可以这样安排他们,让李罕之、刘知俊前往桑干,这二人,一个桀骜不驯,一个自负才能,正好让武悼将军压压他们的傲气,顺带着熬练一下他们的性子。”
“雁门是重关,卡在代州、朔州之间,现在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梁缵将军年龄偏大,但作战经验丰富,可让其出镇雁门,正好和归霸将军,相互探讨一下实战经验。”
“至于尚让,这人以前在草军中,位高权重,骤然失去权势,想必心中不平衡吧,使君不妨敕封尚让、杨再兴为左、右牙将,利用再兴将军的锋锐,挫挫他的傲气,若是有所改变,再重用不迟。”郭崇韬认真地建议道。
“郭先生的意见呢?”朱璃听了郭崇韬的建议,并没有马上拍板决定,而是再次转问向郭奇佐。
郭奇佐看了一眼郭崇韬,发现对方神情泰然,正一脸认真地准备聆听自己的意见,就开口道:“崇韬之言,虽然合乎情理,却有不妥之处。”
“唔,先生有何高见?”朱璃眉头一扬,认真地问道。
郭崇韬、严可求也立刻摆出一副洗耳聆听的架势,皆是一副原闻高见的样子。
“自三皇治世、五帝垂拱之际,河东就是我炎黄后裔繁衍生息的重地,纵观我大汉领土,自关中、河东、河洛一线,皆是黎民汇聚、生民稠密之地。”
“李克用如今节制河东,而我们却偏据于代朔,就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河东有军事行动,除了出陉图谋幽冀之地,就是北伐河朔;因此,防御李克用、甚至将李克用作为南下必须的突破阻碍,是我们现在必须考虑的首要大事。”
朱璃、郭崇韬、严可求闻言,尽皆点点头,对于三皇五帝,是否曾经真的兴治于河东过,朱璃不知道,可他却知道,唐末的河东非常富裕,这个倒是真的,毋庸置疑。
朱璃如今占领的区域,横向战线太长,这是兵家大忌,若是妄图靖平天下,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从河套方向
,向西、向南拓展地盘,那样会将战线拉得更长,非不得已而不会那样选择。
至于第二个选择,就是南下攻取太原,只有这样才能将节制的区域,连成一片,让地盘坚守起来,更加稳固。
而且,站在朱璃的角度来看,无论从私仇旧怨,还是从战略民生考虑,攻取河东都是最佳选择,郭奇佐着眼于全局,心中最是明了。
若只是从用人的方面考量,郭崇韬的意见非常中肯,相互钳制、彼此互补,不失为上策;可若是通考全局的话,就有待商榷了。
见到其他三人领略了自己的意思,郭奇佐继续道:“纵观历史,无论是始皇帝挟关中之盛,平定六国;还是高祖皇帝兴兵中原,向西席卷天下,河东都是扼要之地,大战历来难免。”
“现在李克用势强,若是北上,名正言顺;我们势弱,现在要考虑的,只能是以守代攻,等待时机,所以,防御李克用北伐,就显得十分迫切了。”
“假若我们是李克用,意欲北伐代朔,我们会选取哪些进攻路线呢?”郭奇佐望着三人,提出了疑问。
三人闻言,无不皱眉沉思,少顷后,严可求出言道:“首取宁武,破岚州,直捣朔州;其次就是叩关石岭,先破忻、代,再取朔州。”
“不错,不过李克用还有两条进攻路线,他还可以先取幽冀,借以迷惑我等,再取忻、代,直至攻伐朔州。”
“亦或是攻陷幽冀,直取居庸关,穿过军都陉,从朔州东面攻击我等。”郭崇韬听了严可求之言,立刻又补充道。
郭奇佐听了二人之言,点点头,淡然道:“如今宁武、石岭两关,皆在我们手中,严防死守之下,李克用若是强攻两关,吃力不讨好,所以他最有可能的攻取路线,还是崇韬说的两条路线。”
“居庸关在范阳李公手中,我们就是想要派人镇守,也不可能;我们同李公之间的军都陉,一直无人镇守,为了预防万一,这里必须有人出镇。”
“以前没人,又是夹在幽州和我们之间,我们觉得也没什么,可谁能保证,李公就不会被他人所取代?”
郭奇佐一句话,让朱璃三人无言以对,这个时代,哪个节度使能保证自己坐得长稳,谁也不敢保证,若是李可举被人取代,军都陉无疑就会暴露,成了有心人攻伐朔州的坦途。
一见朱璃三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郭奇佐就继续道:“所以属下建议,使君可以拨给梁缵三千卫士,连同他的以往旧部,出镇军都陉;让尚让、刘知俊前往武悼将军麾下听令;敕封李罕之为亲兵牙将;敕封杨再兴为朔州司马。”
郭崇韬闻言,仔细体会了一下郭奇佐这样分配的用意,随即了然。
在这些被分配的人中,最让朱璃放心的无疑就是杨再兴和梁缵二人。
梁缵的旧部、亲族全部北迁至代朔,用心十分明朗,他已经打算在朱璃的这棵树上吊死了,忠心自然不必多说。
杨再兴单枪匹马,一路守护着朱璃,在外逃亡整整一年,不离不弃,忠诚自然无二。
而这两个人,郭奇佐一个让其独镇一方,一
个让其节制朔州直属卫士,可以说这个提议,一定深得朱璃之心。
至于不稳定的三人,尚让、刘知俊全都送给武悼打磨,武悼什么人,那可是朱璃的师父,不但武艺奇高无比,而且韬略、兵法更是深不可测,就连理政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让这两个人跟随武悼,其实和直接让他们跟随朱璃磨砺,一点区别都没有。
至于勇猛、桀骜的李罕之,直接让朱璃带在身边,在朔州之地,内有朱璃弹压,外有杨再兴掣肘,相信很快就能压得对方没脾气了。
想到了这里,郭崇韬看向郭奇佐的眼神贼亮,他跟在郭奇佐的身边这么久,自以为已经和对方相差不远了,可如今看来,还是差距不小啊。
无论是从揣摩人心,还是布局、筹谋,都明显高出他不止一筹;至于严可求,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那望向郭崇韬和郭奇佐的眼神,同样大为佩服。
这两个人,在中原一点名气都没有,没想到却深不可测、老成谋国,难怪朱璃在外流落两、三年,一点都不担心老巢会出事,有这两个人在,想出事都难啊。
听了郭奇佐之言,朱璃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道:“既然是先生的安排,那就这么办吧。”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郭崇韬、严可求对于郭奇佐的羡慕和拜服,又拔高了一筹;与其说这是一句决定之言,还不如说这是一句附和之语,其中的信重、肯定,毋庸置疑。
翌日。
刺史府军令,敕封梁缵为宜威将军,领兵五千出镇军都陉,即日出发,关隘筹建一应物资,皆可自领。
敕封李罕之为牙兵大将,执掌刺史府三千牙兵。
敕封杨再兴为宣威将军,节制朔州五千府卫。
敕封严可求为宥灵盐三州观察使,史俨为明威将军,率部六千,前往河套,戍卫灵州。
敕封尚让、刘知俊为归德中郎将,不日随朱璃前往桑干效命。
二十四州之地,被武悼攻打下来的,就是桑干河一带,至于河套地区以北的地方,高肃正在攻伐。
同时,刺史府还对以前旧将做了提拔,如:高远、周德威、霍青、孟绝海等人,全领归德中郎将一职,这些都是从四品的武官,和梁缵、史俨等人官职平级。
至于高肃,朱璃敕命他为壮武将军、武悼为忠武将军,王、郭崇韬、郭奇佐皆领中州刺史之衔,这些都是正四品的官。
理论上朱璃只是一个刺史,还是下州的,根本封不了这么高的官,要封也轮不到他,可谁让他顶着叛逆的名头呢,叛逆也有叛逆的好处,那就是任性啊。
这番大肆封赏,是必然的,官员领俸禄,可都是根据官位来的,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许多,难道还让曾经的老人吃糠咽菜吗,根本不可能,再忠心的麾下,吃不饱、穿不暖,也没力气效忠了吧。
朔州布防基本完成,基本上就增加了梁缵一路镇将,毫不起眼。
是该去拜见师傅武悼了,朱璃有了这个打算,答应小岳云的事情,非师傅武悼不可,更何况,他真的有点想念对方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