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京都里能与苏相比肩的,也就只有殷国公一家了,殷家的两个嫡出姑娘都没有说亲,若是能嫁一个过来,那不比苏锦棠强百倍。
再怎么说也是有兵权的,比一个摇笔杆子的宰辅硬气多了。
可是眼下这一切都成了泡影,殷国公夫人在戏楼亲眼瞧见了那么荒唐的一幕,除非得了失心疯,否则总不能把嫡嫡亲的女儿嫁过来做妾吧。
“贵妃,陛下叫您尽快给苏家下定,不宜拖得太久。”内侍官见对方久久不说话,笑着提醒了一句。
哼了一声,乔氏叫方茹扶着站起来,对着来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什么叫不宜拖得太久,陛下是希望这件事赶紧翻篇儿,省得叫人背后嚼舌头,让他失了颜面,苏家那个要是这么等不及,干脆明天就搬进宫里来,反正栖鸾殿大得很,还容不下她么?
内侍官一时也有些委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谁都拿他撒气,“话不能这么说,贵妃您瞧,陛下的颜面也是您的颜面不是,早翻篇儿也没什么不好的,京都段子多,兴许过两天就有别家的新鲜事儿给遮过去了,您要是一直拖着不去,反倒以为您不乐意,那这档子事儿可就没完没了了。”
乔氏被这一番话气得差点儿厥过去,良久才抬起手指了指外面的大门,“出去!”
“那贵妃,您是下定还是不下定啊....”
“滚!”
赶走了那个内侍官,乔氏又一次把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碎,到最后方茹看不下去,抱着她的腿道,“娘娘,可不能再砸了,再砸就没了。”
“咱们还得给二公主多备些嫁妆,还有苏家那儿,您就是再不愿意,面儿上也得过得去。”
闻言瘪了瘪嘴,乔氏抱着手里的花瓶哭了出来,“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女儿远嫁,儿子又娶回来这么个玩意儿,方茹,我的命好苦啊。”
方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抚着她的背安慰。
良久,乔氏泪眼婆娑地对她道,“都是你,说什么凤仪殿的三个儿女都有可能有哮症,蜀国的人不愿意娶她们两姐妹,那戚安定也别想在太子之位上坐稳,可是现在呢,人家稳得不能再稳了,咱们费劲力气把戚安宁从高楼上推下去,好不容易叫她在这风口浪尖上发了病,最后还不是鸡飞蛋打。”
方茹被她一把推在了地上,这两年乔氏总是如此,稍有不顺心就拿她撒气,仿佛现在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想来昨天的事情跟这个戚安宁也脱不了干系,晚些时候陛下不是责罚了她么,哼,定是她想帮着苏家那个庶女害自己的亲兄长,阴差阳错才拖累了我儿的,我的安逸啊,你的命也好苦啊....”说着说着就又哭了出来,吵得方茹只觉得头疼。
“好了!”
忽然喝了一句,吓得乔氏即刻止住了眼泪,整个人愣在原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方茹见状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复又柔声道,“公主远嫁,日后就是蜀国的皇后,就冲着这点,陛下也不敢慢怠你,逸王娶谁不娶谁又有什么打紧,他是男儿,还能被自己的媳妇儿束缚不成,苏锦绣若是听话就留着,若是不听话,停妻再娶就是了。”
“往后日子还长,风水轮流转,咱们且看着就是了。你只要记的,不论发生什么,我总会陪在你身边。”
言毕伸手将乔氏额角边的碎发拢了拢,方茹淡淡一笑,“好了,我叫人把这儿打扫一下,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乔氏像是被人牵上线的木偶,方茹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任由对方把她怀里的花瓶拿走,然后便回了内室。
待屋子里收拾利索了,年长的女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刚刚关好门便听见身后有人对她道,“方姑姑,我阿娘还是最听你的话了,不论你说什么,她总是信。”
诧异地回头,却见戚安乐正倚在庑廊上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说这话时连头都没抬。
“殿下怎么在这儿?”方茹朝她行了个礼,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仿佛她根本不知道戚安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爷禁了我的足,我闲着无聊,就溜出来透透气,姑姑,你说了,只要我乖乖听话嫁到蜀国,这段时日不论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你说的话可还算么?”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戚安乐宜喜宜嗔的样子莫名就叫方茹想起了从前的乔氏。
“公主想要什么。”低下头掸了掸袖子,语气依旧如常。
“那日在马场上,我见那个北国的质子....”
“不可以!”方茹瞪了她一眼,倒叫戚安乐有些意外。
“殿下也知道那是北国人,北国现在的摄政王是什么德行殿下不会没有听说过,他们正内乱着,你突然横插一脚,万一事情闹到陛下那儿,甚至是蜀国那边,你怎么活,你阿娘怎么活?”
向前走了一步,方茹继续警告着她,“你阿兄已经折在那小子身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昨日为什么气冲冲地去了戏楼,不就是在马场吃了人家的亏,想从床榻上讨回来么,瞧他这点子出息,幸亏昨天里面的人是苏锦绣,不然若真是那个质子,全京都的人都要知道他的丑事了。”
被她声色俱厉的样子惹得有些生气,戚安乐笑道,“姑姑觉得这是丑事么,姑姑,你做人未免有些太不厚道,怎么,那些事你自己做得,我和阿兄就做不得,你不过是在吃那个北国质子的醋,气我瞧上了他,对么?”
“你根本不在乎阿兄如何,你在乎的是我。”往前走了一步,这次换戚安乐把方茹逼得节节后退,“别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来打发我,没有他也行,我被禁足这段时间,就由你来伺候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