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婚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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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良婚礼结束后,顾志远开车带着杨影当晚回到苏市。



    一连几天,杨影在顾志远耳边念叨着苹果4手机,跟苹果手机一比,她的手机就是废铜烂铁。



    顾志远带着她到商场看了三次,犹豫了两次,在除夕那天一狠心,买了一台苹果4手机。



    为了图个吉庆,这次是在新家过年。



    正月初二,到杨家巷拜年,杨影有了炫耀的资本,一部小小的苹果手机引得兄弟姊妹们羡慕不已。



    正月初三,顾志远开车带着妻子儿女和母亲回漂城。



    顾志广、顾志良相继回来。



    正月初五,顾志良在老家办婚宴。



    婚宴上发生了一个插曲,漂城老家有个“闹婚”的旧俗,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漂城闹公公和媳妇,而不是闹一对新人。



    不知道从哪个年代传下来的陋习,到了二十一世纪,却越发变得荒腔走板,在河畔县有了专门主持“闹婚”的司仪,也有了配套流程。



    这次顾志良的婚宴就摆在顾家宅子里,内内外外置了六张圆桌。



    就在亲友们酒酣耳热的时候,一个亲戚带进来的司仪从桌边站起来,大声说道,“今天是顾半仙娶儿媳妇的日子,大家说,顾半仙的儿媳妇体不体面?”



    坐在主桌的赵惟依没听出司仪的话外音,特地站起来向一屋子亲友点头微笑。



    司仪不怀好意地看着赵惟依,带头鼓掌叫道,“新娘子真体面!”



    下面好几个人跟着鼓掌起哄。



    顾志良对家乡的这个陋习深恶痛绝,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碍于这个场合,他不便发火,只能悄悄伸手把赵惟依拉坐下来。



    杨影低头问顾志远,“这是要干嘛?”



    顾志远苦笑答道,“闹婚”。



    “不是吃完酒席闹洞房吗”,杨影惊讶地问。



    顾志远摇摇头,让她自己看。



    司仪就像变戏法一样,慢慢从桌肚下掏出道具:一根半米长的耙犁,一个纸糊的红色高帽子,用红绳系着的两只苹果。



    顾半仙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拱手向亲友们致歉,“各位长辈,谢谢大家来参加志良的婚礼,但小赵是大城市来的,不是本乡人,所以闹婚这个环节,大家看是不是省了?”



    带头闹的那个亲戚是顾志良一个远方叔叔,第一个不答应,站起来跟顾半仙针锋相对,“三哥,这可不行,我们兄弟结婚的时候,你可是闹得最凶,这次轮到你了,不要找理由”。



    顾志良母亲狠狠瞪着顾半仙,叫你闹别人闹得欢,现在报应了。



    顾半仙叹口气,脸上挂着无奈地笑,继续告饶,“兄弟呐,闹我没问题,可小赵是外乡人,只怕……”



    司仪心领神会,马上问赵惟依,“新娘子,你是不是嫁到了顾家?”



    赵惟依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脆生生答道,“是啊!”



    “那是不是应该入乡随俗呢”,司仪又问。



    “嗯呐”,赵惟依俏皮地答道。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嗯呐”就是漂城方言,赵惟依这句回答就很入乡随俗。



    顾志良的脸色开始难看了。



    顾志远和顾志广相互看看,不能任由这个司仪再发挥下去。



    顾志广站起来,端起酒杯敬了远房叔叔一杯,然后说道,“四爷,我是顾家长子长孙,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那个四爷眯着看着顾志广,你说!



    顾志广继续说道,“我们漂城的婚闹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刚刚四爷也说了,我三叔以前没少闹,所以今天他免不了,但新娘子只能看,不能参与,否则把小赵吓跑了,志良到哪去找这样漂亮的老婆啊!”



    赵惟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好几个亲戚帮腔,“志广说得对,不能吓着城里来的新娘子”。



    四爷想了想,对司仪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司仪一脸贼笑,冲顾半仙一伸手,“喜公公,请吧!”



    顾半仙一脸生无可恋,随着司仪的指引离开了桌子。



    来到屋子中间,司仪先把高帽子给顾半仙带上,又让他把半米长的耙犁扛在肩上,高声说道,“下面有请喜公公绕场一圈”。



    顾半仙一张老脸几乎跟高帽子的红纸一般红,扛着耙犁慢慢在屋子里走圈圈。



    四爷嚷道,“三哥,喊出来啊!喊出来!”



    顾半仙含怒瞪着他,紧咬双唇。



    司仪跟着说道,“喜公公,请准守规则,不喊出来不喜庆的”。



    再看赵惟依,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半仙表演。



    随着大家的起哄声,顾半仙万般无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爬灰咯。



    什么?



    四爷更加得意,“三哥,你喊的什么,声音大点,听不见!”



    顾半仙敢怒不敢言,为了这个翻脸显得自己太小气,心一横,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爬灰咯!



    哄堂大笑。



    赵惟依和杨影同时目瞪口呆。



    程英担心地看着赵惟依,生怕她一怒之下离席而去。



    顾志远连忙站起来,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大声说道,“各位亲朋好友,我们都是看个热闹,有谁能跟我说说爬灰这个词的由来?”



    满屋子人交头接耳,四爷歪着头不高兴地说,“志远,你捣什么乱?”



    顾志远正色回道,“四叔,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个风俗不雅,嘴上喊着爬灰爬灰的,却连爬灰的典故都不知道”。



    四爷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他确实不知道。



    顾半仙脸有怯色,已经悄悄把高帽子摘了,这事要是传到赵惟依家里,自己以后没脸再见亲家了。



    顾志远继续说,古时候有很多庙宇香火旺盛,庙里烧香的炉子里,焚烧的锡箔多了后就结成了大块,和尚们就扒出来卖钱用,后来住在寺庙旁边的人也知道了,也来炉子里偷锡,被和尚抓到时,他们就说在爬灰,其实就是偷东西,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经顾志远这么一打断,带头的四爷也意兴阑珊,闹婚的气氛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原本越闹越凶的婚宴最后风平浪静结束了。



    亲友们一走,志良母亲就责怪起顾半仙,“叫你平时不注意,现在临到自己头上了吧,今天不是志广和志远的话,看你怎么收场?”



    顾半仙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对妻子的责备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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