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青年嘿嘿一笑道:“子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讨逆将军的本领何止于此,那官渡之战只是他若干战绩之一罢了。”
“你可知他只带数千兵马就将兖州搅了个天翻地覆,连败曹军夏侯渊、张绣、朱灵诸将,连下十几城,更斩曹操谋主之一的程昱?”
“你可知他如今又担任常山国相,将常山治理得政通人和,欣欣向荣?”
“你可知他方到常山两三个月就把啸聚冀并十余载的黑山贼打得服服帖帖,大小贼帅或斩或俘数十,彻底解决黑山之患计日可待?”
红脸青年每说一句就喝上一口酒,几句话说完又已经干了一大碗,显得极为兴奋。
敦厚青年道:“这颜立善的种种事迹,文长为何知道这么清楚?”
红脸青年道:“子太还不知道么?这些事如今在襄阳城可都传遍了的。”
敦厚青年一脸不屑道:“汝又没去过襄阳城,哪里知道这些!”
红脸青年见自己遭受了鄙视,立刻跳将起来,说道:“区区襄阳何足道哉!我魏延迟早会走遍天下!”
这个遭到轻视的青年正是尚未扬名的魏延魏文长,而与他饮酒的敦厚青年姓郝名普字子太,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国字脸青年姓傅名肜字公绎。
魏延与郝普、傅肜都是平氏县人,往日里便有交道,今日刘备率领的军民队伍经过平氏县,几人凑到一块儿看热闹,遂来食肆里饮酒叙谈。
郝普较年长一些,年约二十三四岁,家境也更好一些,算是本地士族子弟。
魏延与傅肜二人则年轻一些,都不满二十,家境都只是普通。
魏延行事豪放,尚好轻侠,每日里便结交四野八乡的同道中人。
前些时日,魏延认得了一名来自北边的冀州的新朋友,据称是想要游历天下,正好兼差当了某个并州商队的扈从,随商队来到南阳。
他从新朋友处得知了不少新鲜见闻,其中有不少是关于颜良在常山的事迹。
对于尚未走出平氏县百里之外的魏延而言,这些新奇的见闻自然令他大为赞叹。
原先魏延作为一个寒门子弟,一直把起于微末靠自己努力奋斗挣得好大事业的刘备作为自己的偶像。
不过人比人气死人,刘备这些年来的遭遇的确惨了一些,经过有心人大肆宣扬,不知不觉间魏延就把心中的偶像从刘备变成了颜良,所以刚才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郝普见魏延有些着恼,也不作答,只是嘿嘿笑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显然不信。
魏延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有几人走进了食肆,其中一人在门口处说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文长贤弟会在此处饮酒,怎地?在这义阳乡坐不住了,想要游历天下了?”
魏延忙转头看去,见到来人后一脸欣喜,说道:“原来是过大哥!过大哥来得正好,这郝子太不信我的话,你且来为他们说说讨逆将军的事迹!”
来人却道:“这几日已经被你缠得说了好多遍了,怎又要说了,且先不急,待我先为你引见两个朋友。”
来人不多不少也是三人,其中两人正是颜益与李三,而另一名被魏延称为过大哥的人姓过名谦,字子让,乃是跟随颜良征战数年的一名老卒。
在去年的时候,为了加强常山各县乡的治安,颜良抽调了不少老卒被抽调去担任各个乡亭的啬夫、亭长、求盗等职务。
过谦也正好在其中,担任了房北亭求盗一职,恰逢房山铁官刑徒矿工作乱,过谦与亭长丁武二人在阻击作乱刑徒中表现优异,受到颜良的亲自嘉奖勉励。
当时颜良问了丁武、过谦二人有何要求,年长一些的丁武对于担任地方职务倒是十分满意,遂被提拔为县中贼曹。
更年轻一些的过谦则觉得军伍生活更适合他,请求回到军中,颜良就满足了他的要求,还把他编入自己的短兵屯中。
在这次颜益奉命南下,过谦因为担任过地方职务,擅于与百姓打交道,被选入李三麾下一同扈从。
过谦也很好地完成了颜益给他的任务,在平氏县义阳乡找到了目标人物魏延,更被魏延引为知己。
过谦上前把颜益与李三介绍给了魏延,魏延也把郝普、傅肜引见给了三人。
颜益见着魏延时,双目便似要放光一般,这可是族兄交代必须招揽的五星目标人物之一啊!
虽然眼前这个喝得浑身酒气的年轻人还看不出有何异处,不过族兄交代的肯定没错。
毕竟他与徐庶、庞统、崔钧等人接触的过程中,已经见识了族兄那册名录的神奇,上边对各人的特点基本有言必中神准无比。
而当魏延介绍身旁二人时,又让颜益暗暗惊喜,因为傅肜也在名录上,且标为三星,亦是值得招揽的目标人物之一。
在过谦的介绍之中,却没有说出颜益是颜良族弟的身份,只是介绍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太常赵岐的弟子。
太常赵岐在南阳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赵岐弟子的身份让魏延三人肃然起敬。
颜益原本就伶牙俐齿擅长与人交际,这些时间在襄阳与荆州士人的交往之中,这项技能又更为精进了不少。
眼下在这乡野食肆之中与魏延等人打交道自是不在话下,只稍稍饮了几杯酒,就完全掌握住了节奏。
魏延为了证明他方才与郝普等人吹的牛都是真实发生的例子,十分热情地问起颜良种种事迹,而颜益早就已经把颜良的各种事迹说得滚瓜烂熟,不但说得详细,还根据听众的反应时不时艺术加工一下。
众人以各种见闻下酒,不知不觉身旁已经堆下了好几个酒瓮,各人都已经有些醉醺醺。
魏延与郝普这两个性格外向,喜欢高谈阔论之人自是兴奋得不行,时不时根据某个论点争论一番,便是平时寡言少语的傅肜喝上头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喝到酣畅之时,魏延问道:“往日里听过大哥说起种种见闻来已是十分精彩,没想到在颜君说来更是引人入胜,颜君不愧是太常公的弟子。”
时常与魏延抬杠的郝普也附和道:“太常公年高德劭,去岁我随族中长辈前往襄阳拜谒,因太常公身体有恙无缘得见,今日得睹颜君风采,亦足欣慰!”
话不多的傅肜却显然眼光独特,问了一个十分生冷的问题。
“颜君既对讨逆将军种种事迹了如指掌,本身也姓颜,更是冀州人氏,莫非与讨逆将军有关系?”
魏延闻言也一拍脑门道:“对啊!我怎未想到,讨逆将军是钜鹿人氏,颜君亦是钜鹿人氏,这钜鹿还能有两家颜氏么?”
颜益闻言故作神秘地一笑,凑上前去,刻意压低声音道:“颜府君正是在下族兄,方才未曾提及,非是有意欺瞒,不欲以颜府君之名而抬高己身,还望诸君莫怪。”
颜益这么一说,三人更觉得颜益做人够地道。
魏延又拍开一瓮新酒,单手把一个沉重的酒瓮提起,在众人酒碗之中倒满了酒,说道:“我等久慕讨逆将军高名,却缘悭一面,既然讨逆将军族弟在此,颜君当代讨逆将军受了我等这碗酒!”
郝普、傅肜闻言亦抬起酒碗热烈响应。
颜益笑着举起酒碗道:“我族兄曾言,他所作种种,俱都只是为了这纷乱的天下能够早日恢复太平,苍生得以安居乐业,若他的所做作为能激发更多仁人志士奋起效仿,那才是值得他欣慰的地方!”
言语不多的傅肜感慨道:“饮了这碗酒,我等自当效仿讨逆将军,为天下,为苍生,尽自己绵薄之力。”
这一场酒饮到天下昏暗时,诸人都已经醉了七八分,最后郝普提及,众人一起回他郝氏的宅院之中歇息,待明日醒转之后继续叙谈。
喜欢热闹的魏延立刻响应,怂恿着颜益等人务必答应下来。
颜益自是求之不得,装作推拒了一两回后顺势答应了下来。
而傅肜见诸人都愿意前往,也不愿意做孤家寡人,几人便吵吵闹闹着穿街过巷,来到了郝普家的农庄里歇息。
第二天早上,习惯了军旅生涯的李三与过谦最先醒来,便在院中打起了拳脚锻炼身体。
二人都在短兵曲里待过,得过颜良的亲自点拨,虽是早锻炼也打得十分激烈。
同住一个院子的魏延似乎被院中的拳脚交击声吵到了,只穿着一条犊鼻裻,赤着个膊,睡眼惺忪地推门而出。
他一见拳来脚往的二人,顿时睡意全消,随着二人的交手情况不停叫好加油。
有了魏延这个好事的家伙,同住一个院落的颜益、傅肜也都被惊醒,纷纷出来看热闹。
魏延光看着二人打只觉不过瘾,说道:“俩人打不如仨人打,我也来掺一脚。”
说着就冲了过去,朝着过谦的面门就是一拳。
有了魏延事先出声提醒,过谦倒是有所防备没有中招,一个闪身就避开了这一拳。
魏延也不去追击,抬起脚却向旁边的李三踹去。
李三抬腿挡住,顺势攻了一拳,魏延叫了个好与李三斗在了一块。
若是说李三与过谦二人的拳脚功夫有一个特点便是中规中矩简单实用,因为都是军伍出身,丝毫不玩什么花里胡哨的,所有招数全数奔着敌人要害而去。
一开始李三还不敢放得太开,怕伤了魏延。
不过打着打着他便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拳脚风格与他们不同,带有许多乡野轻侠打架斗殴的痕迹,不过身形灵活反应奇怪,拳脚上的力量又大,显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渐渐地,李三放开了手脚,招招紧逼,用的全是军中学来的狠手,什么插眼,踢裆,踢腰,击腹无所不用。
当李三认真起来后,魏延一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大多数时间只是被动防守应对。
不过打着打着魏延居然就适应了李三的攻势,还有余裕还击几下,且在一些招数中有意地模仿李三的出手方法。
到得后来,魏延不但完全挡住了李三的进攻,更是别出蹊径,时不时来一些神来之笔,让李三亦忙于应对。
魏延在打斗之中嘴巴也没闲着,不管优势劣势都大呼过瘾,嘿嘿哈哈地声势不小,把郝普以及郝氏农庄中的其余人等也吸引了过来。
平氏县处于桐柏山区,也就是淮水的源头,江淮子弟原本就好勇武,喜搏斗,众人对于能看到这一场精彩的搏斗都赶到十分兴奋,都围在边上给二人加油打气。
而魏延似乎有些人来疯,围观的人越多,他打起来越是得心应手,状态越来越神勇。
魏延的表现也俱都落在颜益眼底,这一下颜益算是明白族兄为何在名录中要把这个不起眼的轻侠少年标为五星,更注明最高的招揽优先级。
他与李三一路同行,自然对李三的身手十分清楚,即便是放在讨逆营中,李三也算是比较突出的那一茬。
魏延从一开始的被动挨打,到相持,再到互有攻守不落下风,中间也不过适应了一小段时间,足见其反应能力,学习能力之强。
这还是魏延的身手并未经过系统训练的情况之下,若是魏延也经受军旅熏陶,好好打造磨炼一番,势必又是一员军中骁将。
可颜益就纳闷了,族兄却如何在千里之外,知道南阳郡平氏县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轻侠少年呢?
那名录上的司马徽、庞德公、崔钧、庞统、王粲等人,在襄阳也各有名气,族兄能够知道也不足为奇。
可是眼前这个魏延,自己可是派出好几人,多方查探才寻到,足见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罢了。
而族兄不但知道,还清楚他勇猛过人,这也太过蹊跷了。
难不成,族兄有神明相助?
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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