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崔琰荐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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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颜良来到某个县乡视察时,县令长、乡有秩蔷夫等都会毕恭毕敬地相迎。.^^

    但每次来到井陉却总是意外,前一次颜良缀着崔琰的步伐一直寻到了黑石乡,这一次倒不需要往县城外跑去寻崔琰,只是在县吏的指引下来到了城南的县校里。

    来到县校门口后,颜良制止了县吏的通报,屏退旁人只与田灿、张揖等文吏入内。

    县校的规模可比之乡庠要大得多,是三进院落,第一进为学生们受学之处,第二进是讲师们处置公务以及给部分学生开小灶的场所,第三进是住宅。

    第一进中的学生正跟随一名讲师念诵着孝经,两汉以孝治国,大多数皇帝都在谥号前冠以孝字,所以这孝经是每个学子必读的经书之一。

    颜良站在堂外静静听了一会儿就从侧面绕过,来到了第二进。

    在第二进堂外,颜良听到了崔季珪那清朗的声音,正在与几名县校讲师交谈。

    一名讲师问道:“令君,孝经粗教一遍之后,接下去当教什么为宜?”

    崔琰道:“可以教诗,我觉得教诗之前,可以把府君的三字歌教习一遍。”

    讲师道:“这三字歌虽然浅显易懂朗朗上口,只是也太过短一之间尽可教会。”

    崔琰也道:“是啊!这三字歌言简意赅十分精炼,只是每每念来总有意犹未尽之感,或是府君还有下文亦未可知。”

    在堂外偷听的颜良微微一笑,迈步入内道:“季珪兄,毋忧,我这不是把下文给你送来了么?”

    崔琰等人往门口一看,见是颜良前来,连忙出来拜见。

    颜良一一扶众人起,说道:“诸君乃一方师表,不必多礼。稚让,且把我让你誊抄的歌诀拿来。”

    张揖闻言从随的包裹里拿出一卷竹册,颜良接过后亲手交给崔琰,说道:“季珪兄,前度我匆匆作文,也不方便多言,这回把后续篇幅一并写下交予你,若是你觉得可行,便拿去用吧!”

    颜良交给他的自然是后世三字经全文,上一回在黑山乡他只现场发挥了十句,回去之后,颜良好好回忆,算是把后边的百来句抄了个大概。

    当然,其中有一些尚未发生的历史人物事件各自节略修改。

    比如“光武兴,为东汉。四百年,终于献。魏蜀吴,争汉鼎。号三国,迄两晋。”这类大预言术范畴的内容一概删减。

    又比如“蔡文姬,能辩琴。.谢道韫,能咏吟。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里关于谢道韫的那段改成了“班大家,续汉书。”

    还有一些句子颜良有些记不太清,便根据上下文义编造了些。

    之后颜良还拿给了掾张揖,让他帮忙修改润色,查看有无不通顺之处。

    修改整理后的新版三字歌比章太炎等人增补的短了不少,才十多句,不过放在眼下作为一个启蒙读物也足够长了。

    崔琰是个好文之人,接过竹册急急忙忙地翻开观看。

    “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当师叙,勿违背。”

    “明府作得好歌啊,此歌浅显易懂,以之教化孩童最是恰当不过,当在常山全境推而广之。”

    颜良微微一笑,这当然是好文了,可是经过千百年无数文人认证过的。

    “季珪兄若觉得合适用便是了,我此来可是找你有另外一桩要事,我们且边走便说。”

    在回到县寺的路上,颜良向崔琰说了他此行乃是要去往上党亲自拜谒张臶,并邀他同行一起劝说张臶出任六山学院山长。

    崔琰听闻之后也颇感惊讶,他以为颜良为表尊重,大约会遣郡中纲纪或者族人前往,没想到颜良真个要亲自前往上党。

    对于颜良如此重视学校教化,崔琰自然是大力支持,当下便答应与他同行。

    颜良没有在井陉多停留,直接折返向南,从井陉山北边往西转入了鼎鼎有名的井陉道。

    若说西藏高原是世界屋脊,那么百里太行就担当得其中原屋脊的美名。

    此时的太行山还没有被统称为太行,各以大大小小的山头名字命名,但不妨碍它成为阻隔冀、并、司、凉各地的要隘。

    井陉道从何时被人类建成使用已经不得而知,但在秋战国时期一向是燕赵之地通往秦晋之地的要道,有“燕晋通衢”的美名。

    井陉道约长一百五十里,全部建在崇山峻岭之间,其中险要之处几乎是“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颜良来到常山之后,也十分重视井陉道的安全,便遣了昌琦带兵两千余驻扎在井陉道西侧的上艾县,再遣颜枚带兵两千驻扎在井陉道东侧的石邑县,用以从两头监视保障。

    在颜良没到常山之前,井陉道几乎被黑山各山头所把持,几乎所有通行井陉的商旅都要对黑山交纳过路费。.

    不过当讨逆营将士扼守住了井陉两头,并止常山商人往西边贩卖货物之后,黑山众贼觉得无利可图,也不愿与讨逆营轻易开战,便退出了陉道主干道附近区域,算是恢复了两头百姓的正常通行。

    颜良带人先来到了东侧出口的井陉关城,只见此处关城虽不显得有多高大,但关门异常狭窄,仅仅容得下一辆车经过。

    关外的陉道两侧也用石块垒出一条只容两车交错的狭窄通道,哪怕有千军万马也展布不开。

    此处原本有几个老弱郡兵把守,他们收受来往商旅好处有之,偷懒怠慢有之,谋取私利有之,盘查邪却肯定没有兴趣去做。

    所以颜良一上任就把他们全都给裁撤了,让颜枚所在的石邑营派一屯人驻扎。

    有了这两百人常驻,凭借地利足以抗拮一两千人的强攻短时间内不失。

    颜良还是第一次来到井陉关,难免要登上关城视装察一一波番bī)。

    天下抵定之后,井陉关的作用大减,城楼也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城楼上的城堞多有缺损,不过仍旧难掩雄关气势。

    从关城楼上往前看去,只见面前群山连绵,重峦叠嶂,陉道就夹在山岭之中七弯绕,时不时被山体遮挡。

    颜良感叹道:“井陉关为天下九塞之一,当年秦将王翦夺井陉,以至赵国亡伪赵陈余不用李左车之谋,不守井陉而死,可见此关之重。”

    随行的崔琰道:“秦扫,汉兼天下,此乃大势所趋,即便有雄关所阻,亦不过早晚罢了。”

    颜良点头称赞道:“季珪兄所言极是,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雄关再是坚固,也敌不过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崔琰问道:“噢?敢问是何因素?”

    颜良道:“那至关重要的因素便是人!”

    “秦多路伐赵,虽破井陉,仍为赵将李牧所败,功亏一篑。三年之后,秦再度伐赵,又破井陉,然彼时赵将李牧已为秦人施加反间之计,被赵王除去。赵国自断其臂,遂亡国祚。”

    “高祖能拔韩信于微末,用张耳于降人,天下英杰汇聚麾下,项羽刚愎自用,不得人心,而陈余小人,亦不用李左车之良谋,乃至于死军败。”

    “可见,自古以来决定天下的非是塞城险关,而是如何得人用人!”

    颜良这番指点天下纵论兴衰的言论十分霸气,包括崔琰在内的一众僚属均为之赞叹。

    崔琰叹道:“明府所言甚是,天下兴亡,看得还是天下之人呐!”

    颜良转过来,郑重地看着崔琰道:“故而,为了常山之兴,此番去上党定要说服张子明主持六山学院,季珪兄还当尽力助我。”

    或许是颜良的目光太过灼,崔琰下意识地垂目避过,答道:“下吏自当尽力而为,说动张公东来,使常山文教大兴。”

    颜良哈哈笑道:“还不止于此,前些时长史与我言,季珪兄乃河北冠族,名儒弟子,交游遍天下,缺了任何人才尽管向季珪兄开口便是,季珪兄随意荐举一二,便够我用。”

    崔琰笑道:“那是长史戏谑之言,当不得真矣!”

    颜良故意把面色一板道:“莫非季珪兄惜言如金,不愿为我荐美才乎?”

    崔琰道:“琰只怕所荐之才不能如明府之意也。”

    颜良立刻转多云,多云转晴,笑道:“无妨,我自是信得过季珪兄的眼光。眼下常山各县长吏所有缺员,又广置屯部,急缺人手,我闻清河崔氏族中能人辈出,季珪兄为何不荐几人前来?我自有美职以待。”

    崔氏乃清河大族,自然有诸多子弟出仕郡县,崔琰原本也没想着借由自己的关系荐举人才,此刻被颜良问及倒也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人物。

    沉思半晌,崔琰才念起一人,心想从弟德儒素颇有才学,因其大器晚成,向来不为宗族中人所重视,如今只是在县中为吏,倒是可以荐之,以颜府君之明,当能赏识他。

    崔琰道:“吾有一从弟名林,秉自然,或可荐与明府堂前。”

    颜良闻言大喜,崔林崔德儒?那可不是大魏司空么?这个好,笑道:“可是崔德儒?我亦久闻其名,季珪兄果然随口所言皆是大才,还请速为我召之。”

    崔琰有些莫名其妙,诧异道:“难道明府听说过吾弟之名?竟知其字?”

    颜良心道不好,自己太过激动,忘记低调,竟然一口喊出了崔林的字,当下只能打哈哈道:“自是有所耳闻,当是谁来着,嗯对,是伯然与我提过,伯然,是不是?”

    田灿在旁边打酱油,突然听到颜良提到自己先是一愣,心想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什么崔林,不过田灿的反应快,立刻却笑呵呵地道:“对,我是曾与明府提过一提,不想崔令君也荐举崔德儒。”

    崔琰看了看田灿才将信将疑地道:“德儒与我素来相善,我去信一封,或可邀其前来。”

    颜良心道崔琰果然和荀彧有得一比,随便掏摸掏摸就能掏摸出个司空来,不行,我得再压榨一下。

    “季珪兄,进来常山境内大举屯田,我曾闻故尚书、辽东太守崔公子真长于农事,曾著有四民月令教人稼穑之事,不知崔公可有精于农事的后人?”

    听颜良提及崔寔与他的著作四民月令,崔琰也啧啧称奇。

    崔寔虽然在当时很有名气,不过却是因为他的另一篇著作政论,其中针砭时弊,多有对刑罚与德教的辨析,为世人所警。

    至于他的农书四民月令此时还名声不显,素来不为主流士族所重视,颜良能一口就说出此书的名目来,怎不让崔琰称奇。

    崔琰道:“子真公虽也是崔氏中人,然其为博陵崔氏,与我清河崔氏虽祖上同宗同源,然早已分居两地,各立宗祠,早已出了五服。”

    颜良心道这大约便是后世清河崔与博陵崔的分别吧,不过这都姓崔,说不定崔琰也熟,说道:“噢?不知季珪兄可知子真公的后人可有精于农事者?吾礼辟其前来为各屯田部厘清时令,劝教稼穑。”

    崔琰想了一想道:“子真公有子名恢,恢子虞,字孟祖,我早些年途径博陵时,倒是与孟祖颇为相善,博陵崔氏上至子玉公、子真公起,皆潜心农桑之事,深得理民劝农之要旨,孟祖于农事亦有所得。若明府要相邀,我或可修书一封至安平,却不知是否有效。”

    颜良问道:“安平?博陵崔氏居于安平?那倒是巧了,我从兄讷见为安平丞,季珪兄可修书一封,我亦去信从兄处,请其代我上门延请,或能说动其前来。”

    崔琰道:“如此,便依明府之言。”

    颜良哈哈笑道:“季珪兄果然交游广阔,识得殊多俊杰之士焉,看来我这一路上少不得要向季珪兄多多讨教,看看还能不能捡个漏。”

    崔琰对颜良如此臭不要脸也是暗暗擦汗,只得报以一个苦笑。

    其后一路上,颜良不停拉着崔琰品题人物,且不止是冀州之内,还包括冀州之外。

    颜良前些时在家中回忆三国志上的知名人物,但有很多只记得个大概,这次正好拿出来一一问崔琰。

    崔琰果然交游广阔博闻强识,对其中不少人物都有所耳闻,知道这些人的生平来历。

    这也帮颜良好好修补了一下他的人才招募计划表,待到来到上党时,虽然还没见上张臶,但颜良已经大呼不虚此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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