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此去乌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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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讨逆营渐次开拔,大军往东行去,不多时,送行的人就渐渐看不清,再过一会儿,阳武城下的诸多营垒也已经逸出了视线之外。

    行出四五里开外后,大道上除了进行中的队伍,和偶尔经过的游骑外已经别无他人,就连身后阳武城也已经掩映在道路两旁的树林之后消失不见。

    刚才连着喝了十几碗酒的颜良此刻面色微红,但毫无醉意,反而觉得胸中有一股郁结许久的气息随着一呼一吸慢慢倾吐出来,连吸入的空气都显得额外地芬芳。

    每离开一步,自己就安全了几分,那种将命运寄于他人之手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如今离开了袁绍身边,哪怕面前有再多困苦挫折,都能想办法去解决,不必每时每刻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担心身后有人给自己下绊子。

    身边的部众大部分都跟随自己征战多年,而另外一小部分也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被自己严格训练了近半年时间,自己在袁谭的宴中那番横行兖州的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凭这些精兵强将自保是定然无虞。

    至于官渡的那个泥潭,自家现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寄希望与自己这只本不该出现的蝴蝶能在兖州扇出更大的风浪,来稍稍影响一下大势。

    官渡一役最为关键的转折点正是乌巢,这也是颜良离开袁绍之后,首先要去查探的地形。

    阳武城处于司州河南尹地界,但往东隔着一条阴沟水就到了兖州陈留郡地界,如今尚且默默无闻但名声传遍两千年后的乌巢,就在陈留郡酸枣城的南边。

    行不多时,就来到了阴沟水畔,阴沟水并不太宽阔,在枯水期甚至某些地方能冒险涉渡而过,但如今正是盛夏丰水期,需要从渡口摆渡。

    有一句歇后语“阴沟里翻船”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但大都不知道出处,而眼前的阴沟水就是这句话的出处。

    其原因是阴沟水连通黄河,黄河宽阔水流湍急,在河中行船的船夫往往小心翼翼,但转过一个弯,航进阴沟水后,就发现阴沟水河道既窄,水流也平缓得多,这时候船夫就会放松警惕,但也难免有些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在阴沟里翻船。

    这个歇后语无疑是想要警示人们,即便经过了大风大浪后安然无恙,也莫要失去警惕,以免晚节不保。

    此时的颜良就作如此想,既然白马得活,官渡得脱,也不能放松警惕,先去乌巢踩踩点。

    阴沟水上的渡口处已经停了十几艘河北军的军船,船上已经提前装上了诸多行军途中需要的粮草兵械等物资。

    这批船不仅仅是作为渡船所用,而是会跟随颜良的讨逆营一同出发,这是颜良特意从军中要来的,袁谭也在其中帮了个小忙。

    兖州境内虽然不像江南那样水道密布,但他要走的这一段路水系相当发达,正可以借住河道运输一些物资,以减轻运输的压力。

    这些船虽说是军船,但都是些大型民用商船改制,其用途也多是运输物资,摆渡兵员所用,并不具备多少水战的能力。

    大船约可一次渡六七十人,小船约可渡三四十人,要想将六千余人全部渡过去还需要些时间。

    好在此行也不赶时间,心情不错的颜良便下了马,在河边找了一颗大树乘凉。

    他刚坐下没多久,与他同行的王脩就踱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打量了一下颜良的面色后说道:“立善心绪甚佳,可是有何喜事?”

    颜良心说这是个有眼力的,笑道:“眼前天地广阔,任我驰骋,岂不是最大的喜事么?”

    王脩虽然来到袁绍大营不久,但对于郭图和颜良的龃龉也早有耳闻,偏偏郭图在立嗣的立场上是站在袁谭一边的,对于颜良此刻的心情能够理解,但却不方便多提,只得带开话题道:“我观立善胸有成竹,这一路行去欲要如何驰骋呐?”

    颜良看着在烈日下排列整齐摆渡的将士们道:“都得仰赖眼前的将士们。”

    王脩也看着这些令行禁止的士卒,感叹道:“立善手下的士卒的确枭锐,名不虚传,不过毕竟才只数千,用以攻城掠寨怕是捉襟见肘了些吧?”

    “无妨,我也不必攻坚城拔硬寨,打不过我就绕着走。呶,眼前之人或也能起些奇效。”

    顺着颜良所指的方向,王脩回头看去,却是东平人毕齐、毕轨父子相携着往这里走来。

    毕子礼在袁绍幕下吃了几个月白饭,其人于军略谋划方面为短,在政务上却还有几分能力,加上比较恭顺,终于在前几天被袁绍署为了东郡太守。

    这一来刘延本就是东郡典农校尉,熟悉当地政务人情,二来也是要借他这个马骨给天下人看,故而给他升了一大级,出任大郡太守。

    毕轨毕昭先被颜良强拉着担任了军中主记,负责处理文书,毕齐对儿子很不放心,几次想要让儿子辞去了职事。

    但颜良一直就此事装聋作哑,而毕轨貌似对辞去军中的职事不是很坚决,此事就一直拖延了下来。

    直到颜良要出军兖州,毕齐心急之下,去求恳袁绍随同颜良一同东去,恰好逢元图在袁绍身边,为袁绍分析了几句,帮着说了些好话,这才准允毕齐随颜良同行去赴任。

    毕齐父子走到树下后,对颜良和王脩拱手打招呼道:“将军、别驾,两位安好。”

    颜良也回了一礼道:“毕府君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对于颜良的称呼,毕齐报以苦笑道:“将军就别拿鄙人取乐了,我这个东郡太守,除了两个老仆,连个使唤人都没有,实在当不得府君之称呐!”

    颜良却正色道:“毕府君此话谬矣,毕君是大将军亲授的太守,哪里当不得,至于使唤人手,到得东郡之后害怕有缺么?”

    毕齐也只是抱怨一两句,毕竟他现在不在治下土地,也无什么事情要做,一应生活所需都有军中供应,算是安逸得很。

    不过毕齐这回过来却是真有事要找颜良,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将军,鄙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通融一二。”

    颜良心说你不会又旧事重提,要毕轨辞职跟你回去吧?如果是这个那就免谈,现在已经离开了袁绍大营,搓圆捏扁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便道:“毕府君有何事情尽管说来听听。”

    “内子体虚,被这日头晒得有些发昏,可否帮忙寻一架辎车,也好在路上遮一遮阳?”

    原来毕轨一家在被曹操挟裹着逃离白马城的时候走得匆忙,家中所用的豪华辎车翻覆了,他们还是在燕县另外找了一具简陋的马车才赶来白马援救毕齐。

    这七月里的太阳依旧毒辣,久经训练的将士们在太阳下行军自然毫无问题,但让女人晒上一天,怕是要被晒蔫了。

    颜良一听原来是这事,立马堆上笑,说道:“哎呀,我怎忘了尊夫人与令嫒这回事,是我粗疏了。昭先,此事你为何不向我提及,还要劳动汝父前来说项,差点便让我失了礼数。”

    毕轨心想我新入你营中,这种求恳照顾亲属的话怎么好轻易开口,不过颜良也只是说说,并未真个计较,马上就转口道:“此间要找一架华贵的辎车也是不易,不若这样,毕府君你与家人都坐船走水路,我也派营中工匠去给你家的辎车改装一个顶篷,你看如何?”

    毕齐听说可以坐船走水路,那可是比在路上颠簸要舒坦得多,不由笑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将军了。”

    颜良召过颜枚道:“伯举,你亲自去安排此事,对了,去隗冉处找一下仇升,他是工师世家出身,做这些精细活肯定比营中那些工匠要牢靠得多。”

    毕齐父子再次拜谢道:“有劳将军费心安排。”

    颜良摆摆手道:“毕府君这是什么话来,你我同殿为臣,何况令郎在我麾下处置文书很是得力,互相提携照应乃是正理,日后还有何需要尽管开口。若是找不着我的话,直接吩咐颜枚,他比令郎也大不了几岁,就当自家晚辈支应便是。”

    毕齐倒是想趁着这机会再提把儿子从颜良麾下解放出来的话题,但还没说出口就被颜良给堵了回去,只得苦笑道:“不敢不敢,将军对鄙人全家照顾得很是妥帖,不敢再有所麻烦。”

    颜良也不再去管毕齐,转头问王脩道:“叔治兄要不要也乘舟船赶路?好过在路上颠簸?”

    不料王脩虽是文士,但却断然拒绝道:“不必了,冲阵拼杀我或力有不逮,行军赶路当是无虞,便陪立善一同走走吧!”

    “也好,那我俩正可边走边聊。”

    三人说话间,对面又有一批船返回了河岸码头,颜良亲自安排了一处小船,收拾整理出一个舱室供毕齐一家人使用。

    待到过河之后,收到消息的仇升也已经等在岸边,颜良把毕齐的要求简单说了,让仇升搞明白了之后就问起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前方的情况打探得如何了?”

    “回禀将军,隗司马已经亲自带领人手前往打探封丘、平丘、长垣各地的情势,而随我一同逃难至冀州的兖州乡亲们,也有不少提前出发,往东边潜去。”

    “甚好,继续做,隗冉不在,你便要多担待一些,若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征兆便速来报我。”

    “诺!”

    情报工作要提前做,虽说颜良是得了将令之后的第三天才正式出发,但打探消息的游骑早就已经先行出发了两天。

    并且,他在军中统计了一番,找出了不少当年因为在兖州过不下去逃难去冀州的兖州本地人。

    这些人离开家乡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最长的也不过是几年时间,会说兖州话,乃是最好的探哨,稍加培训便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而且通过这次对军中将士的统计,还在找出了不少曾经走南闯北的小商贩。

    这年头商人的地位普遍不咋地,在征兵的时候,往往商贩、商人之子和赘婿,都被视作比较低贱的人而被强行征召。

    不过那些大商人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他们坐拥千金,出入豪门显宦之家,虽然仍旧比较低调,但至少能用手中的金钱来博得一些面子。

    但颜良可不会鄙视商人,商人普遍都能言善道,还会书写计算,为人又机灵,对各地情况熟悉,有些还会说各地方言,简直就是天生的密探。

    所以颜良把商人们也全部归拢起来,准备好好培训一番后派大用场。

    从阳武往东,进入兖州之后就是陈留郡,陈留往北是东郡,再往东是济阴、山阳、任城、东平各郡国。

    虽说新任的东郡太守毕齐随军同行,但颜良却不打算直接往北送他去上任,既然此行的目的是搅和局势,最好的方向便是深入敌人腹地。

    又鉴于颜良需要通过水路上的十几艘船运输物资,而阳武往东恰恰好有两条大河可以供他选择。

    其中靠北侧的那一条河是濮水,途经长垣、离狐、句阳、成阳然后汇入天下九泽之一的大野泽。

    另一条靠南侧的则是济水,沿途有封丘、平丘、济阳、冤句、定陶后经过菏泽,然后一分为二,往东北经乘氏也汇入大野泽,往正东则是入了山阳郡地界。

    对于沿着哪一条水道走,颜良事先并无定见,若是水道不可恃,弃船走陆路也是无妨。

    因着讨逆营只有六千多人,所以他审慎地选择目标,避免啃到硬骨头磕着牙,而陈留郡太守夏侯渊就算得上是个不好啃硬骨头。

    故而这些散逸到远处的游骑和密探索要做的工作就是查探沿途各城的防御,若有那么个稀松平常的,他就去讨一讨逆,若是守备森严的,那还是绕着走吧!

    兖州算是敌境,这些打探工作还需要一些时间进行,不过好在颜良要先沿着阴沟水往北去观察一下乌巢,可以给游骑们多留出一天时间。

    就在讨逆营沿着阴沟水走了二十里路后,乌巢到了。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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