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了牛筋和马尾的丈二长鞭,甩着响亮的鞭花,狠狠抽在了一个饮醉了酒,狂态毕露的黑衣武士脸上,当场就抽得黑衣武士皮开肉绽,鲜血长流。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的马车你也敢拦!”
面带黑铁恶鬼面具的孙坚,站在车辕上,冰冷的训斥道。
醉酒的黑衣武士愣愣的仰视孙坚脸上的恶鬼面具,几息后,如梦初醒,慌忙让开道路,匍匐于道旁,瑟瑟发抖的高呼道:“小的罪该万死,万请大人饶命。”
孙坚斜睨了黑衣无事一样,淡淡的从鼻腔中喷出了一个“哼”字儿。
立在马车周围的几条黑衣彪汉听到这个“哼”字儿,立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这名黑衣武士按到在地。
刀光一闪。
黑衣武士连惨叫都来不及的发出一声,斗大的头颅便已滚落在地。
冒着热气儿的鲜血,就像是喷泉一样,顷刻间就染红了大片冻土。
“呜呼……”
四周拎着酒壶围观的大批黑衣武士见状,非但没有惊惧之意,反倒像是看了一出好戏一样,高声怪叫声喝彩。
孙坚竟也不以为怪,再次冷哼了一声,扔了手里的长鞭,转身钻入车厢里。
宽大的车厢内,骡子将车窗帘掀起一条缝隙,打量着大营内诸多黑衣武士。
孙坚见状,笑道:“让哥哥见笑了,这些杂碎一喝醉酒就这样,抽几鞭子就老实了……”
骡子放下车帘,皱眉道:“你也是老带兵的宿将,手底下的弟兄乱成这副模样,就没想过整顿整顿吗?”
孙坚微微苦笑道:“哥哥有所不知,这些杂碎,可不比咱们手底下那些弟兄,他们听不懂人话的,让他们杀人,他们一个比一个麻利,但要他们守规矩,却比要他们的命要难,我不是没试过整顿军纪,但头天立规矩,第二天底下就反得的反,逃的逃……真要按照咱们以前那么个练兵法儿,这十五万人,能剩下七八万人就谢天谢地了!”
骡子轻叹了一声。
在进入这座大营之前,他心里都还在寻思着,大哥不允天魔宫的人马进入玄北州,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怎么说,天魔宫都算是自家人。
现在他才发现,还是大哥有远见……
这些人渣,是真不能放进玄北州。
“哥哥还未说,这次来西凉,所为何事呢。”
孙坚注意到着骡子眉宇间的阴郁之色,状似随意的问道。
骡子看了他一眼,沉吟了几息,索性也不瞒他:“我这次是来,是带着老爷的口讯儿来的。”
“哦?”
孙坚神色一动,抬起手有节奏的连敲了三次车厢的侧板。
马车外紧紧簇拥着马车的众多护卫听到声音,迅速散开,远离车厢两丈有余。
孙坚收回手,压低了声音问道:“楚爷有什么吩咐?”
骡子看了一眼驾车的车夫。
孙坚连忙说道:“此人是小弟的心腹,耳听不见、口不能言,哥哥但说无妨。”
骡子点了点头,心道许久不见,这厮做事倒是比以前严密了许多:“楚爷的意思是,你们这一支人马,就屯兵在玄北边境,堵截镇北王府的兵马就好了……不要进玄北州。”
孙坚闻言,心头大感不悦,第一反应也是家里不拿他们当自家人了。
但他有自知之明,知晓这是大哥与大哥的大哥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只能问道:“为何啊?难不成……”
后边的半句”楚爷不找镇北王府报仇了么”,他没敢说出口。
他没说出口。
但骡子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把两条浓眉一竖,伸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后脑勺上:“没脑子就别学人想七想八的,楚爷做事,也是你能指指点点的?”
“是是是……”
孙坚已是五品,平日里在天魔宫也算得上是威风八面,哪怕是十八位狱主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
但挨了骡子一巴掌,他却是半分恼意都不敢有,点头如捣蒜的连连赔不是:“是小弟没脑子,哥哥息怒、息怒!”
骡子训斥完孙坚,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根手指指了指车窗外那些饮酒嬉戏的黑衣人,轻声道:“你们自己手底下是些什么人,别人心里没数儿,你们自己心里也没点儿数?那玄北州,可是咱们这伙人的家,放让这些渣滓进玄北州,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孙坚顿时恍然大悟。
有道是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
他和这些人渣、败类一起厮混得久了,都已经习惯人渣,败类的存在了。
经骡子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想起北平盟的规矩来。
要按北平盟的规矩,就他们手底下这些人渣败类……
十个里杀九个,或许有冤枉。
但十个里宰八个,肯定又有漏网之鱼!
“这事儿……”
孙坚轻锤额头,苦闷的低声道:“不太好办!”
“正哥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了。”
“现在不让他北上,那不跟洞房花烛夜才不准新郎碰新娘一样一样的么?”
骡子如何不知这事儿不好办?
要是好办。
他也不会丢下一大摊子事儿,亲自跑一趟。
“不好办也得办啊!”
骡子无奈的说道:“这事儿,楚爷不是跟正哥商量,我来就是为了说服正哥的,要办不好,我不好回去交差,正哥和楚爷,以后只怕也不好见面了。”
“要不然……”
孙坚从骡子的语气中,明白了张楚的态度,头大如斗的思忖了半响,试探道:“待会你先别去见正哥,我先进去,尽力跟他说说,说得通自然好,要是说不通,你也就别去见他了,事儿没办好,咱哥俩吃顿瓜落不要紧,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坏了正哥和楚爷这么多年的交情!”
骡子点头:“这话在理,那你可得代我好好劝劝正哥,楚爷不让你们北上,真不是对你们有什么看法,真的纯粹是为了玄北州的父老乡亲们着想,让正哥一定别多心。”
孙坚叹了一口:“不需得哥哥说,我明白的,别的不说,就咱楚爷对正哥,那是真没话说了……上回五爷丧礼,我回关见着锦天了,听大刘说,楚爷有意培养锦天接咱北平盟盟主的位子?”
“亲兄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没几个了吧?”
骡子警醒:“锦天的事儿,你没告诉正哥吧?”
孙坚:“没敢说……说句真心话,我现在见着正哥,心头也怵得慌,就怕他一个不对劲,一刀把我给砍了。”
骡子心下惊骇,连忙问道:“不至于吧?生生死死的弟兄,他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孙坚:“倒没真动手,就是觉得他有时看我的眼神儿,不大对劲……嗨,一言难尽。”
骡子也为他感到不安,想了想,轻声道:“要不行,就回太平关去吧,以正哥现在的实力,你不在天魔宫内无人能威胁到他。”
孙坚摇头:“哪那成啊,他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十八重狱主明着对他恭恭敬敬,暗地里个个一肚子坏水儿,要是连我也走了,他身边就真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了……”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我这条烂命,也是他给的,凭白威风了这么些年,就算是现在还他,也算是赚老鼻子了,不打紧。”
骡子拍了拍他的肩头,没再说话。
都是给人当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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