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妥协的筹码,还是自己的脑袋。
对付这群官僚,最好用的,还是铡刀。
“那就杀了吧。”李纲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阻止官家杀人的打算。
不杀两只鸡,怎么给猴看?
赵桓和李纲继续商量着国政,大宋的国帑的收入越来越多,内帑虽然在高丽弄了一笔烂账,但是还算是收支平衡。
“宗室的消耗还是有些大。冗费的问题,元丰改制并没有改明白。”赵桓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札子,说道:“冗费的问题,朕有个思路,你看看。”
李纲看着札子,又看了看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问道:“急吗?”
“很急。”赵桓点头说道。
他这么札子,在上次前往燕京之前,就已经写好了,只不过当时的局势不明朗,对金国依旧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他想做,也没办法做。
但是现在不同,已经取得了对金国绝对优势的赵桓,终于放开了手脚,开始了他的深度改制。
“正好孟太后跳了出来,本来朕打算等与金国战事结束之后,再做这些事,正好借着这个事,把这事办了。”赵桓抿了一口茶,面色平静的说道。
这道札子上的内容,并不新鲜。
早在元丰改制的时候,就有人提过这件事。
减少宗亲供养份额。
当初反对的声音太大,只对道士的道观和释家的庙宇下了手。
大宋的国帑每年开支的大头,都仍在了军费上,但是官家直接把旧军解散,改为了均田令之后,冗费的问题得到了巨大的缓解。
国帑的收支开始结余,赵桓本不打算削减宗亲供养份额,那样会激化国内矛盾。
说到底,还是孟太后跳了出来,赵桓自然不能只打士大夫,不打宗亲。
减少宗亲供养份额,就是赵桓打到宗亲身上的板子。
赵桓站了起来,走到了文德殿外看雪,他在赵英面前装作胸有成竹的模样,自己未尝不为这场大雪赶到庆幸?
他伸着手接了一片雪花说道:“大宋各地都需要钱,纺织所需要钱,驰道、直道需要钱,各地国子监需要钱,边军犒赏也需要钱。常平仓也需要钱,荆湖、两江、两浙常平仓也需要钱。”
“既然他们不愿意老实,蹦跶起来,这钱,朕不给了。”
这是一笔巨款,以赵构的遗子赵旉为例,赵桓当初给了这个刚出生的小孩魏国公。
一个魏国公,每年就要供米五万石,银钱两万五千两,锦缎四十匹,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又一千匹,其余开支数不胜数。
孔端友的衍圣公也是这个数字,郡王还要翻倍!
而大宋的亲王、郡王、国公等等皇亲国戚的宗室,而他们的土地还不纳税!!
赵家人真不是白叫的……
供养这些猪…这些勋贵的钱和财货,哪里来?最后还是摊到了百姓的头上。
赵桓的这道札子上,是把所有的布、绢、银钱全部取消,而米粮的数字砍到了大约二成。
这是赵英详细核算过的,保证他们吃好、喝好、不饿肚子,赵英核算的标准,是按照大宋皇帝的膳食标准去定制,二成完全够用了。
这一刀,很疼。
更疼的是赵桓打算给这些宗亲的土地们上税,这才是要命的地方。
宗亲们之前不上税,自然不用厘定田亩,他们有多少田,有多少宅子,有多少铺子,压根就没人知道。
盛传甜水巷和樊楼的背后有亲王、郡王的背景,可是谁都不清楚。
但是一旦收税,就代表着大宋皇帝要厘清他们的财货,这一盘点,就要了宗亲们的命。
历朝历代对亲王、郡王、国公的田亩、家宅都有极为严格的规定,越了线,就是僭越。
宗亲们没一个干净的,就连风评极佳的循王赵士褭,都超标十倍有余。
“这比要了他们的命都难受呀。”李纲将札子合住,既然是很急的政令,自然要在过年前把这些事处理干净,干干净净过年。
“要命还是要钱,让他们自己选。”赵桓对着赵英说道:“着令皇城司的察子和风闻言事的县尉们,配合李纲推行削恩令。”
既然动手,赵桓就没打算留情面,明火执仗,大动干戈,不是死一个赵承佑就能平定自己内心的怒火。
李纲点头,他止了官家的屠刀,当然得帮官家把这件事做好,这就是君臣舍得之道。
硬拦着皇帝,那不是一个宰执要做的事,拦住了官家,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来。
“官家,公务处理完了,朱贵妃那里,咱们还去不去?”赵英问道。
今天安娜长公主在延福宫里,教授赵谌学习拉丁语和希腊语。
这还是当初赵桓埋下的因果,他借着系统的翻译,听懂了安娜和主教商量的话,仔细琢磨了下,自己这大宋地盘越来越大,抱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他就给赵谌报了个“外语班”。
天下父母一个样,总觉得孩子多长点本事,没坏处,至于赵谌愿不愿意,赵桓听朱琏说,他很喜欢外语课。
赵桓走到了延福宫,古拉丁文和后世的英语那是天差地别,赵桓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伟大及强壮,不可战胜的大宋皇帝,又见面了。亨伯特枢机主教主托我向尊贵的约翰王问好。”安娜行了一个标准的罗马的公主礼,递出了一封信。
赵桓拿过来信,还是用拉丁文写的,系统即时翻译,赵桓才明白了亨伯特来信的目的,
他无奈摇头说道:“还是这档子事,他传教,朕不拦着,可是我大宋百姓,不信你们这个。”
赵桓对景教没有好恶,奈何大宋这个文化背景和景教格格不入,强扭在一起,这瓜,真的不甜。
赵英将书信收好,这都是要归档的东西。
“听闻大宋皇帝在出征前,也要到武庙去拜祭。证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是有信仰的。”安娜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赵英一听这个,差点笑出声,官家去哪里他都跟着,武庙拜祭那三炷香的时候,他可是把官家的话,听的明明白白。
当时官家就说了,要是仗没打赢,就再也不去了,甚至威胁说要砸庙……
也不知道姜太公在主祭位上是什么感觉……
“亨伯特是红衣主祭,你是罗马长公主,朕问你,朕跟你们说,有个人在天上,啥事都不干,天天眼巴巴的瞅着你们,抓你们小辫子,你们自己信吗?”赵桓看着安娜问道。
“嗯?”安娜哭笑不得,她无法反驳,因为赵桓说的是事实。她笑着说道:“我其实不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