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明笑了,说:“我认为咱家重点发展的应该是棉布,首先山东产棉花,原料方便。而且生产棉布的技术也是不断发展的,以后会研究出来同绸缎一样精美的棉布制品。”说到这,辛明笑着伸手摸了摸彩蝶的肚兜,道:“这像这样精美!”
彩蝶拨开他的手笑道:“先说正经的!”
辛明道:“最重要的一点,棉布是给老百姓用的,市场广阔,如果大批量生产,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最后一点,彩蝶笑了,“有什么广阔市场,棉布就是土布,家家户户的乡下妇女都能自己纺棉织布。技术简单,同咱们作坊用的纺机差不多。再说咱们就那么点作坊,那么几十台织布机,能有多大产量?市场再大,给你有什么用?”
辛明又笑了,这回笑得高深莫测,慢慢道:“我有法子的,明天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薛嫂把汤炖好了,亲自端过来,放在彩蝶桌前。碧云用勺子盛了一碗,递给彩蝶。彩蝶喝了一口,把勺子丢回的碗中,说:“味道还行吧!”
其实彩蝶不喜欢吃鱼,屋子里的人都知晓,薛嫂更是知道。所以这一大桌子菜,唯独没有鱼。
彩蝶道:“这桌上的菜都赏给下人吧!”唯独对薛嫂道:“你劳碌半夜辛苦了,这碗辽东鱼汤可珍贵了,就赐给你喝吧!”
薛嫂陪笑道:“老身命好,托娘的福,也能喝到这么珍贵的鱼汤了!”
看着薛嫂把鱼汤端走,辛明心里觉得很可惜,这可是自己从辽东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呢!心中有一丝不快,暗道,彩蝶也是个抓尖搅牙的,
把桌上的菜品撤下去,辛明、彩蝶漱口完毕。彩蝶又道:“把我制作的消食酸梅汤盛上两碗来。”
片刻之后,冬梅、碧云各端着两个红漆茶盘过来奉上,彩蝶接过碧云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辛明却不伸手,微笑着看看冬梅,冬梅垂下眼睛。
再看她端着红漆的茶盘,青花白底的茶盏,冬梅洁白修长的手指,指甲有半寸长,染着通红的凤仙花汁。冬梅瘦削,仔细看,能看到她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白玉似的手掌,仿佛肌肤透明了一般。
辛明端过茶盏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笑道:“怎么不高兴了吗?见了我也不说话?”
冬梅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高兴。”
“嗨!你这么说,就是不高兴了,让我瞧瞧,谁惹着我家冬梅了?”说完把冬梅拉过身边。
冬梅斜倚着辛明的身子,低着头,说:“我就是心疼娘,替娘不值。”
辛明叹道:“这半年多,你娘辛苦了,我都知道。”
冬梅低头,眼泪滴落衣襟,道:“你走了,娘日夜忙,夜也忙,连吃饭喝水都不及时,就为了操持这个家。她想你念你,多少次夜里抱着枕头流泪,娘是个刚强的人,从来不对外人诉苦。可我是她身边的人,我都知道。”
一旁彩蝶也感慨,“冬梅是个好孩子,有心的好孩子!”
冬梅接着道:“可是府里有些人,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就骂娘。只看到娘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娘背后吃了多少辛苦!说起话来夹枪带棒,指桑骂槐,说些什么‘女人家抛头露面不守妇道了!’又说‘娘不愿意从铺子里拿钱救老爷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老爷出事后,我明明看到娘急忙忙的从铺子里拿银子救老爷的。还有更可气的,把娘的坏话说到老太爷那里去了!为这些娘受了多少委屈,打落牙齿和血咽,忍气吞声,我们这些丫环都为她心里难过。”
说着,冬梅眼泪扑簌簌的落在衣襟上。说得彩蝶也辛酸,不禁垂泪道:“咱们娘们就是这个命,过去的事情了!还跟老爷说什么呀!”
见冬梅落泪,辛明心中无限怜惜,伸袖子给她拭泪,道:“府里人多嘴杂,我不在这些日子也就罢了!以后我再听谁这么说,一定好好教训他。”
冬梅抽噎道:“下午接风宴上,慧姨娘当着那么多人说我娘,可难听了!‘说什么娘要抢着当夫人,要把她们都踩到泥里去……’”
彩蝶脸现怒色,把小瓷碗重重往碧云手中的茶盘中一放,斥道:“这丫头,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任她们说去,咱们只是自己心里知道行得正,坐得直便罢了!绝不许跟人家犯口舌,更不许背后说人家不好,你都忘记了吗?”
冬梅垂着头不说话,碧云轻声道:“娘别生气了,冬梅也是为了娘,一时间激愤,情不自禁罢了!”
彩蝶用手帕拭泪,叹道:“罢了!咱们娘们受多少苦,遭多少罪,只烂在咱们自己肚里,何必再跟老爷述说。老爷一天多少大事要去做,哪能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分心,凡事咱们忍着点就完了!”
辛明叹道:“你们娘们都是好样的,小慧脾气不好,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有机会我说着她些。”他听到小慧这么不懂事,心中也生出一丝不满。
“好了,乖乖,别生气了!给达达笑一个!”辛明轻轻摇晃冬梅。
冬梅撅着小嘴,把头扭到一边。辛明拿起她的小手在自己的掌心把玩,刚才看她拿托盘时候,心中就好喜欢。只见手指纤细修长,嫩如葱白,这样的手形放到现代去弹钢琴一定很适合,手腕上则是一个旧的银镯子。
辛明皱眉道:“这镯子怎么这么旧,我记得你有一副翠玉的翡翠镯子来着?”
冬梅低声道:“前几日,听说老爷有事,娘急着把我们的头面首饰都收走了,想去当铺里当些钱,救老爷。就是平日里,娘也不让我们带贵重首饰的,娘说,咱们管着铺子里的钱,就要处处节俭,可别让人家背后说咱们闲话。”
辛明心中十分感动,对彩蝶道:“你们娘们何苦这么勒掯自己,难道你们怕自己男人赚不到钱么!”
说完,又对冬梅道:“明天你去账房传我的话,就说支二百两银子,给你和碧云每人打造一对金手镯,下面的小丫环,每人一对银手镯。”
听到辛明这么说,冬梅才开颜一笑,抱着辛明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好达达,亲亲的达达!”
娇俏可爱的样子,让辛明有点爱不释手。却听彩蝶说道:“你们两个把茶盘收拾下去吧!”冬梅转身端着茶盘一阵风似的走了,到了门口回头向辛明又是一笑。辛明看着她纤腰摇摆,消失在门后,感觉自己魂都被她勾走了。这还没稀罕够呢!怎么说走就走了!
“冬梅对我忠心耿耿,我可不能辜负了她,一定要给她找个好点婆家,怎么也是公子,举人之类的。”彩蝶说道。
“什么婆家?”辛明一愣,随即看到彩蝶眼中的笑意,反应过来,她在揶揄自己呢!
辛明站起来一伸手,又将彩蝶横抱起来,低头恶狠狠的道:“敢逗我玩,看我怎么罚你。”
“达达饶命!”房间中传来彩蝶的格格笑声。
房间外,几名小丫环听说要发镯子了,都开心的不得了,一起给冬梅行礼。碧云也做了一个万福,酸溜溜的说道:“多谢了,妹妹嘴甜,老爷又喜欢,以后求什么东西全得指望妹妹了!”
冬梅冷笑道:“姐姐客气了,其实姐姐比我长得好看多了,以后让姐姐去求,老爷一高兴,金山银山都赏下来了!”说完款款的向外走,道:“我累了,休息了,一会儿娘有吩咐,还劳累姐姐了!”
碧云不敢反驳,只能恨恨的一跺脚,带着两个小丫环守在花厅,等着端水端茶。
第二天一早,晨光微曦,房间中的光线由暗转明。红漆的梳妆台十分华丽,上面摆放这镀金的铜镜,翠绿金丝的珐琅鸳鸯壶,花纹繁复的嵌百宝梳妆套件,红木嵌螺钿盒盖子已经打开,名贵的项链首饰随便堆放。古董架上放着瓷瓶,古董,墙上挂着字画,玉箫,桌几上放着成对的红木围棋盒,紫檀香盒。
香炉已灭,余香飘渺,炕上大红锦被,是余杭的上等绸缎,绣着鸳鸯交颈的图画。锦被之下,美人酣睡,一头黑色秀发瀑布似的散落在枕边。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温庭筠的词,“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半梦半醒的彩蝶嘤咛一声,向旁边伸出白藕似的手臂,想抱住身边的爱人,却伸手摸了一个空。睁开眼睛爱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床了,屋外有动静。彩蝶从窗缝向院子里窥视,只见辛明赤着上身,在练拳法,后背上的肌肉坟起,好像丘陵起伏一般,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初升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反光,散发着男子汉的气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