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要陈轩记住了正确的演奏方式后,只需在脑海中重复这段意念执行方式,身体便会完美执行。
换句话说,只要陈轩不走神,注意力足够集中,他的“肌肉”就不会犯错。
回忆当初学习用手机打字、帮林岚写信,陈轩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学习的快不是因为有天赋,而是完全因为身体不一样。
“你原来练过?”
张无玦自己练了几个乐句后,听到陈轩那稳如老狗的弹奏声音,顿时扬起眉毛。
“真没有…之前我连吉他都没买,上哪儿练去?可能我协调性好一些吧,平时运动项目什么的成绩一直不错。”
陈轩一通瞎解释,但这种事也不算难以理解,“天赋”这东西的确是没有上限的,不然那些十几岁登台演奏的世界级大师怎么解释?
张无玦将信将疑,陈轩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然而就在此时,他从眼角注意到——窗外有个鬼影扒头望着自己这边…
这一幕吓人得很。
毕竟眼下这是三楼,窗户外面有半张惨白的脸盯着自己,任谁看到都会觉得非常惊悚。
好在陈轩自己也是鬼,他没有被吓得嗷嗷叫,而是怕打草惊蛇,控制自己的目光没有乱看,等了几秒,开口道:“我去上个厕所啊。”
“嗯。”
张无玦应了一声,陈轩把吉他放下,出门右拐进了厕所,随后衣服往隔间上一搭,整个人迅速穿墙而过,从另一间教室冲了出去,结果刚一出来,就看到了一个正在飞速远去的黑影…
“妈的。”
陈轩低骂一声,迅速控制身体去追,结果对方飞行的速度远远超乎想象,陈轩发现自己根本就追不上,眼睁睁看着那鬼影“嗖”的一下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作为4级鬼灵,他能感受到对方实力远没有自己强大,可是这飞行速度却是陈轩完全比不了的,这一事实让陈轩有些沮丧:他就像是天生神力却没有武艺的壮汉,实战过程中只能靠莽,真考验技艺的时候又差得远…
而陈轩此时还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离开,这警惕心也太强了吧?
无奈的他最终晃荡了几圈后,返回厕所重新穿好衣服,回教室和张无玦练琴到十点,两人默契的选择离开。
陈轩皱着眉头返回宿舍,琢磨起了对策。
八月底的帝都已经少有雨水,气温不降反升,白天甚至能到三十六度,让军训的学生们痛苦异常。
而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处村子附近,正在马路旁玩耍的四个小孩子倒是不觉得热。他们在房屋的阴凉下蹲在一处沙堆前“盖房子”,帝都的郊区农村和外地也没什么区别,砖瓦平房和包围的农田让景色很单调。
家长们并没有时时盯着这群孩子,就算盯着,他们也往往手里拽了一兜子瓜子,一边嗑一边和其他人谈论八卦。
张家长李家短,谁看寡妇洗澡谁扒灰偷人之类的,整天的话题不外如是。但今天或许是聊得太过起劲,三位家长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在沙堆前玩耍的一个小男孩忽然诡异的抖了抖,随后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大人们的视线死角,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沿着小路离开了这片区域…
一同玩儿沙子的几个小伙伴表情也没有之前那般灵动,脸色木然的刨着沙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把刚刚盖起来的“城堡”都完全毁掉…
而沿着小路离开的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模样,他走着走着忽然往旁边一拐,在路肩下面开始了小跑——没几分钟,便来到了将近六百米外的沙河旁。
十几米宽的河水泛着绿色,不算清澈,流速却不慢。这小小的身影从一处栅栏缺口处钻到了河道旁,两眼发直的继续向前,就这么直直的迈步跌入了河水中…
“噗通!”
水面泛起了水花,孩子落水之后也没有溺水后的挣扎动作,头埋在水面之下一动不动,就这样被水流推着向下游飘去。
没有人注意到,当那身体在水里移出去三四十米后,岸边的树丛里坐着个样貌平凡的中年人,他紧盯着面前的身影,嘴唇翕动,手指做了个往回一“拽”的动作,随即猛地拿出一串黑色念珠轻轻晃了一下。
这一切不过十几秒便做完,他眯眼摸了摸那其中一颗微微发烫的珠子,起身便离开了河岸,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而孩子飘出去近百米后,岸边路过的一位村民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叫喊着,让四周的人过来去过去捞人。
河水很浅,他们跳入水中直接把孩子拉上来,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救护车赶来后,原地抢救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医生最终摇头叹息,而一旁已经瘫软在地的孩子母亲则哭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最后当场昏厥过去。
围观的人很多,都在低声讨论“没看住孩子怪不得别人”、“平时就该告诉孩子不要自己去河里玩”之类的话语,但并没有人觉得这会是一次蓄意谋杀。
哪怕马路上监控摄像头,也只能看到孩子自己溜达到河边。他跳河的位置,正好处于监控死角,无人能够发现孩子死前的异样。
于是整件事最终只会被定性为“意外溺亡”,并不会有人知道,数百米外那个叼着香烟溜达的中年人,已经将孩子的灵魂拘禁在了手中的黑色念珠之中。
他正是当初在十三陵那位被陈轩打乱计划的“炼鬼师”,按路数来说,完全可以归类到“旁门左道”之中,甚至能称为“邪”。
而此时他出现在这里,目的自不必说…
走到邻村村口的一家面馆,这中年人点了碗刀削面,一条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掰了半头蒜唏哩呼噜吃个痛快。
他一双橡胶球鞋上有三个洞,白色的袜子松垮泛黄,衣服满是汗渍,把念珠藏到兜里后,一眼望过去,和附近工地的农民工别无二致,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的真实身份。
吃碗面付了款,又走出三百米,面前正是服装学院教学楼后面的那片空地…
电话铃声响起,他随手拿起来,那边传来了带着口音的询问声:“梼杌,咋还不回来?”
这名字是古代的四凶之一,眼下明显也是一个代称而不是真名。
“发现个有意思的娃,我那百鬼阵的阵眼,这次或许终于能够搞定了。”
“有合适的?恁抓那么多小娃也没听哪个合适了…对了,可得注意了,第九局可不是吃干饭的。”
“俺知道,知道!抓了六个小娃,够了,不过刚发现这个上大学哩,我得琢磨琢磨办法…”
“那么大的娃咋还能做阵眼了?你不只找小娃子么?”
“这个娃子大了点,但天赋好啊,我发现他还自己琢磨摆阵呢。”
梼杌说着却是笑出了声,“就是摆的太差劲,啥都不懂哩,自己瞎捉摸的傻娃。”
显然,在他眼中,陈轩的能力,和他搞得那点“风水局”,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那恁早点弄完赶紧回来,省的夜长梦多。”
“大娃不像小娃子那么好收拾,得等等时机…嗯,晓得了,晓得了。”
他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炼鬼师手段百出,梼杌能对付的明显不止是几岁的小孩子,甚至可以说——他谋害这些孩子的性命,不过是为了祭炼自己的一件法器,真正战斗起来,别说成年人了,就是应对第九局那些水分极多的探员也不在话下。
收好手机,这位炼鬼师瞥了眼面前不远处的教学楼,转身隐没在了树林之中。
被盯上的陈轩,对此毫不知情。
军训内容无外乎那几样,最复杂的也不过分列式的“正步变齐步、齐步变正步”,但在座的学生们初中高中都经历过类似的训练,掌握起来其实很快,因此训练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教官已经没有最初时的一板一眼,休息也变得频繁了起来。
甚至很多时候,王教官直接让陈轩“带班”,让他去喊口号带着队伍进行分列式练习。
此时男生们都在树荫底下喝水休息,陈轩和室友梁仪段昊坐在教官旁,听王胜教官讲述他在军营里的那些趣闻:
“你问为啥吃饭快?当初我就问过这个问题,然后班长说了:打仗时候还给你慢条斯理喝汤的工夫嘛?然后我那时候啥也不懂,就说‘现在哪儿还打仗啊’…”
王胜教官说这个的时候,故意做出那种不服管教的痞样,逗得几人都是发笑。
“然后你猜咋着?刚说完就被我们班长一脚踢出去了。我那是第一次飞的这么远,从食堂里面飞到外面去了…”
他表情搞怪,把周围听众逗得频频大笑,不过陈轩听了这么久,却觉得王教官颇有一种“苦中作乐”的感觉——军营不是让人享福去的,那种把人培养成机器的环境下,幽默感就成了一种必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