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水,指了指上方:“去年开始吧,住了一段时间后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每天早起都口干舌燥,精神状态也有些不对,开加湿器啊、喝水啊什么都不好用,那段时间脾气也差,经常发怒。后来有人说可能是房子风水有问题,我也不太懂,就托人请了个大师来看…”
这位大师并不是糊弄事的,专门从南方请来的,文宇新有钱,出手就是五万。人家来了后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大意就是这里阳气充足,但卧室部分过量了,便布下了几样道具,说是调整完毕就没问题了。
“弄完之后也的确睡踏实了一阵子,可是没过三个月,又开始出问题——每天睡觉总是醒,手脚也发冷。”
文宇新表情无奈:“我去医院查了,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就又请来另一个风水大师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次请的是更厉害的香江大咖,花了十万,人家在别墅内外布置了不少东西,问题也的确解决了,不过——
“然后过了一年吧,最近俩星期又开始不对劲了。”
文伯伯喝完了茶水,指了指一楼的厨房区域:“到了晚上楼底下就有动静,有时候碗筷的位置还会挪动,监控里也差不到人,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进了屋,可是按理说这屋里摆了这么多风水物件,怎么会招惹上呢?我这正琢磨要不要再找个大师呢,老杨就跟我说了你的事,所以…小陈,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其实他这番话说完,陈轩便大概对文宇新有了认识:这人很“事儿”。
倒不是说文老板人品有问题,但他给陈轩的观感并不是很好:对方在描述风水细节的时候,讲了很多专业名词,一副对风水知识颇为熟人的样子,可仔细一听,就知道他完全是半瓶子水晃荡而已。
而他在最后询问陈轩的态度,也并不算诚恳,更有一种“看看你小子有什么本事”的审视感。
这就是典型的“甲方”,不懂装懂,还要求贼多。
陈轩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对方话语中那可有可无的轻视感来,但他更明白这才是生活常态:自己不是风水圈的大佬,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师,完全只是靠着杨天明的推荐才有机会过来露一面。
对方虽然是求自己帮忙,可从头到尾也不是非自己不可,只是“顺带”而已…
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初出茅庐,期待崭露头角的新人,所以此时露出笑容道:“没问题伯伯,我一定尽我所能…那个,现在方便么?我在屋里走一圈看看。”
“当然方便。”
文宇新说完顿了顿,他本以为陈轩会像那些大师一样先报个价,然后再故弄玄虚说一通台词,结果陈轩丝毫没提这茬,起身就走向了厨房。
文宇新跟在后面,想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名堂。
陈轩没当过乙方,但见过被“甲方”折磨要死要活的那些人是怎么吐槽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决定主动出击,尽量掌握主动。
来到厨房后,他立刻就锁定了那个在厨房里面徘徊的黯淡影子:而只是扫了一眼,陈轩便确定对方实力不强,也就是刚到2级的水平。
同时对方也不是上午在定陵碰到的那种恶鬼,而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
这下陈轩也就放弃了“暴力驱鬼”的想法,他没有着急上去询问什么,反而左右观察起来——通常来说,鬼在一处地方徘徊不去,往往是因为这里有足够的阴气滋养。
而这么一看,陈轩便意识到了问题…
这间屋子的确阴气稍微多了点,但重点不在这个屋子,因为凝聚而来的阴气是从其他房间过来的。
他眨眨眼,仔细开始观察起了屋里能量的走势,随后发现一些摆件或门窗,都有意无意的影响了阴气阳气的运行方向与凝聚地点…
想必这就是之前“风水师”所做的努力。
“怎么样小陈,看出名堂来了么?”
“嗯,还行。”
“要不…你给讲讲?”
文宇新明显是有表现欲的。半懂不懂的老板其实最爱装逼,毕竟有些成就以后,人总是喜欢以成功导师自居,他此时已经想着怎么给陈轩这个年轻人上上课了…
“讲?没什么好讲的,伯伯,我还得仔细看看。”
眼看着文宇新要开始废话,陈轩赶紧找理由躲开,上了别墅三楼后,自上而下将每间屋子都观察了一番。
陈轩对风水堪舆一窍不通,但他不用堪舆罗盘也能直观的看到能量流动趋势——事实上,陈轩的观测方式才是直达本质的,只是他目前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而这一看,陈轩也是受益匪浅:超过二十个摆件、三面镜子和六扇特制的门窗,都对屋内的风水起到了微妙的改变作用。
这让原本对“风水”只有粗浅认识的陈轩眼界大开,却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琢磨了一下语言,陈轩开始决定回去面对甲方。
“文伯伯,您这里…怎么说呢,有点复杂。”
他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评价,让文宇新有些奇怪:“小陈,这话怎么说?”
“这个屋子原本可能有些问题,第一个风水师来了,摆了一个阵…或者说风水局吧。不能说失败,但也不能说完美。但是它解决之前问题的同时,也衍生出了其他麻烦。”
陈轩比了个手势:“而这时您请了第二个风水师,他的解决风格和第一个完全不同,相当于在前面那个风水局的基础打了补丁,眼见是把显露出来的问题搞定了,但实际上整个屋子的风水却也变得更加复杂、更容易出毛病了。”
这就如同程序员之间的笑话:代码里面有99个BUG,费劲吧啦修正了一个,变成了101个BUG。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