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太府寺来讲,卖给谁不是卖?只要不赊账就行,于是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售楼小哥的模样,耐心的解释道。
“好让姐姐知道,这一处商铺呢,是我们这里最顶级配置的一套庭院式组合商铺……”
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极尽吹嘘之能事,简直就把那一处普通的五进院落说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吉宅,倘若不买,定然是人神共愤,后悔一生的存在。
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一本正经的吹嘘模样,萧绰再也装不出那副严肃的模样了,越听越欢乐,听到后来,干脆就捂着小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这人,怎能如此的油嘴滑舌,一处寻常的宅子而已,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是一座了不得的宫殿,吹的也忒过份了一些,只是说了这一大堆,售价几何却仍然没有讲,哪有这样做买卖的……”
“这你就不懂了,因为这宅子的价格着实有些虚高,一而再再而三的吹嘘,只是为了给客户洗脑,给他一种物有所值的心里暗示,以此让他最后愿意接受那一个最终的价格。”
“原来如此,那你此刻把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都给讲了出来,就不担心我会压价?”
这样的言论,萧绰明显是不信的,权当是他又在胡言乱语,只是聊得开心了,无意中又像之前俩人约定时的那样,自称我而非朕了。
“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姐姐人傻钱多,只要逗得姐姐开心,价格不会是问题的……”
“人……傻?钱多?你……!”
“人善钱多……!口误口误……”
“哼……你这人就是喜欢占些言语上的便宜,那我问你,你这破宅子到底作价几何?”
“你看这宅子面宽二十三丈六,纵深三……”
“等等,你方才说的面宽是二十丈,此刻却又说成二十三丈?”
心思缜密如她,方才听他介绍这宅子时,明明说过面宽是二十丈来着。
“是这样的,多出来的那三丈是两边的道路。”
“什么……?道路?这两旁的道路也要算在宅子里面?”
“道路肯定是要算进去的呀,没有道路,日后如何进出?”
“呵……!你这也……!屋前屋后的道路都要算在宅子里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止房前屋后的道路,榷场内所有的公共区域,全会按合理比例分摊到这宅子里面。”
“你休想让我掏钱买那围墙之外的地,半尺都不行。”
“这规矩不是我定的,你跟我说没用,况且别的商贾也是按照这个规矩买卖的。”
“如此耸人听闻的规矩,除了你,还有谁能想的出来这样的臭规矩,还敢说不是你定的?”
“以前在他处售卖商铺的时候的确是我定的,但这海河榷场的售卖规则,确实不是我定的。”
“无耻……”
“你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毕竟置宅之事不是小事。”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朕买不起这宅子?”
“咳咳……这宅子的确售价不菲,不过姐姐您当然也不会在乎这点钱,只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慎重考虑,只是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罢了,应有之意,无需自惭。”
萧绰闻言,大摇其头,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激将法,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让人无从反驳。
斟酌之际,又见眼前男人取了纸笔,一通让人眼花缭乱的算计,最后得出几组数字,说什么本来应该多少多少,加上那啥再优惠多少多少,实际多少多少,又是一番不知所云的言语蛊惑。
明知道他这是在言语蛊惑,但神奇的是,讲着讲着自己竟然开始渐渐的认同他的算法,着实让人惊出一身冷汗,这怎样的花言巧语,竟有如此蛊惑人心的力量。
最后,明知道有上当受骗的嫌疑,萧后还是挑选了其中五处大宅买下,总计花了将近三万贯的银钱。
大客户就是不一样,一口气就要走了五处宅子。
不过她身上显然不可能带钱,连定金都给不出,而那男人却又是死认钱的,无奈之下,只得取下了随身佩戴的短刀,作为抵押。
不曾想,刚刚签了置宅协议,给了信物短刀,就又出了幺蛾子了,什么置宅之后还要交一笔管理费,垃圾清运费,而且,这商铺若要开门做生意,还需要注册一个什么公司?也要交一笔注册费,交了注册费之后还要交一笔不菲的什么契税,以后还有那什么印花税,最后还有那什么码头管理税,车船使用税……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各种苛捐杂税扑面而来,直把人听的喘不过气来。
说到最后,还美名其曰这是在为她普及那什么榷场的运营模式和盈利方法,再也无法直视那张可恶贪婪的嘴脸。
最后俩人再次不欢而散,骂骂咧咧的出了那全是陷阱的营帐,这一趟置宅之行,也终于让她萧绰领略到了坑人这一词的真正含义。
原来区区一处宅子,都能想出如此多的坑人方式出来,之前还是有些轻看了那人。
而全身都是坑的大司农却毫不自知,就这还是一国之主呢,买个宅子都这么多的废话,不是应该大手一挥一条街全要的吗,墨迹了半天,最后才挑了五处宅子,不够大气。
矛盾归矛盾,该给的钱还是得给,只隔了两天,萧后就派人把置宅的定金给送了过来,一文不少。
之前那把抵押在大司农这里的信物也没有再要回去,按照萧后的原话是她给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不过就是一把短刀而已,这场面话说的倒是够气派。
又隔一日,营帐那边又有人过来传话,说是萧笔友对那轮窑厂与水泥厂颇感兴趣,要去参观一番,希望大司农安排一下。
这个要求有点过份,却也不能直接回绝,于是遣人下去打点了一番,选了个好日子,邀请萧笔友前往轮窑厂实地考察了一番。
因为提前作了些准备,还限定了参观人员的人数,所以并不能看出什么门道。
时值初夏,轮窑厂窑洞内闷热异常,像萧绰这种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女子,自然是待不住的,刚进去一会,就已经大汗淋漓,待在里面,犹如身在炼狱,让人难以忍受。
强忍着阵阵热浪,又在里面跺了几步,也看不出啥门道,只得逃了出来。
窑洞内闷热是肯定的,而且今天因为加了点料,更比往日要热上数倍,能待在里面那么久,也是难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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