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一些鄙夷轻斥的言语,太不象话了,太不把咱们的皇帝当回事了,竟然穿着这样一身奇形怪状的衣着前来,而且还是一个僧人。
上次派来一个完全不知礼数的二百五过来也就算了,如今又派了一个僧侣前来,当真是把我们辽国当成一个什么人来走上一遭的街市了吗。
“太府寺大司农王浩,见过辽皇陛下。”
王浩也不理会金殿两旁那些不善的眼神,直接走到金殿正中,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金殿上首坐着辽国的小皇帝,小皇帝身边还坐了个大司农的笔友,此时的萧后端庄典雅,目不斜视。
并没有搞垂帘听政什么的遮掩,而是直接坐在了小皇帝的身边,同坐龙椅,无分高下,更无左右。
倒是身边的小皇帝,更像是一个摆设,事实上也正是摆设,十来岁的年纪,处理的了什么国事。
话音刚落,不等皇座上的那个小皇帝回话,便有一个朝臣带着几分呵斥的语气高声说道。
“宋使不得无礼!”
很明显,这位辽国大臣的意思,是让王浩依藩国使臣那样行大礼。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观那龙椅上的辽国小皇帝,也就十来岁的模样,怎么可能行大礼,老子连赵老大那里都没行过大礼,怎么可能对着一个小屁孩跪拜。
不过此时那金殿前方,有两侧的金刀将军怒目而视,模样甚是吓人。
估计上回王大少爷出使辽国,遇到的也是这样一副场景,而且极有可能当场就被吓住了,但是又有出使倭国时的趾高气扬在前。
两个极端环境的对比之下,可以想象王大少爷那怂而未怂,想怂又强制支撑着不怂的神情,可能还当堂闹了一些笑话。
不过这样的场面,显然是吓不住大司农的,他甚至连头都懒的回一下,丝毫没有理会那个辽国大臣的意思,而是直接抬头,直视那龙椅上的小皇帝,随即开口说道。
“陛下……?”
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意思很明显,就是该你说话了。
“哦……外臣免礼……”
“谢过陛下……”
龙椅上的小皇帝适时开口,翻过了这一页。
初次见面,就有点不愉快,看来这辽国还是在想着甩脸色摆架子,好没有完全认识到自己当前的处境嘛。
果不其然,刚过片刻,就有另一个朝臣站了出来,用明显的挑衅语气说道。
“素闻尔国自诩礼仪之邦,如今观宋使穿着,髡发短衣,面见吾皇,此便是尔国礼数?”
王浩闻言,不由得眉头深皱,又是这一套,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呢,总要在耍一些没有鸟用嘴上功夫,试图找些场子,真的是烦透了这些。
大家坐下来好好的谈一下正事不好吗,用手中的干货说话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先打上一场嘴炮呢。
于是,也懒得再摆出一些大道理去理论,随即转身,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高声言道。
“哦呵呵……那这位大人想要怎样的礼数?本使即刻回去,换上一身孝服到大人府上,先喊上几句孩儿来迟了呀……可好?”
此言一出,满朝顿时哗然,这是拐着弯的骂人家死了娘呢,没想到这次来的宋使比上次那个更二更无耻,宋国什么时候尽出这种货色了,简直绝了。
那位被大司农怼了的辽国朝官,更是哆嗦你你你,不知道怎么回怼了,这些人,打嘴炮很拿手,但跟一个毫无章法的无耻之徒打嘴炮,就毫无战斗经验了。
此时,坐在小皇帝身边的萧后终于按耐不住了,举手示意众臣安静下来。
但王浩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必须把这种无意义的嘴炮刹住,把话题尽快转到正事上面去,时间宝贵,打来打去,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不说,还影响会见笔友的美好心情。
“陛下,外臣此来,乃是为商谈宋辽两国的国事而来,不是过来打嘴炮的,外臣以为,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嘴皮子上,比蹲在茅坑里不拉屎更无意义。
若是诸位臣公觉得这样的嘴炮能给自己带来快感,那么本使现在就可以满足诸位,诸位现在就可以尽情的开骂,用你们所能想到的最污秽的言语来骂,本使保证,绝不还口,让尔等一次骂个够,彻底享受一番嘴炮带来的快感。
若是感觉骂得不够痛快,诸位好可以站近一些,把口水喷到本使的脸上来,如此可好?
但是!本使也希望在骂过这一回之后,诸位就不要再想着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唧唧歪歪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了!我的话讲完,诸位开始吧……”
话毕,王浩便闪到一边,双手覆于背后,抬头挺胸微闭双目,不再说话,装出一副准备迎接各种辱骂的模样。
只是让他们骂,却反而又都不骂了,一个个都在那里窃窃私语摇头叹气,还时不时的瘪着嘴往王浩这边斜上一眼,随后又大摇其头,宛如看到了一坨狗屎。
龙椅上的萧后见此情形,也是暗自无奈,微微摇头一叹,这一阵,显然是输了。
朝臣们不知道这个宋国的异类,她却是知道的,怎么说也接触了这么久了。
这个宋国的异类,不论是举止,还是言行,或是这些天来写的那些书信,用异类形容,都不能概括其万一。
此时倒好,在不了解对方品性的情况下,擅自挑衅,无奈吃瘪,失了颜面,却好要她来圆场。
沉默片刻,终于等到萧后发话。
“大司农误会了,我朝诸公只是因为崇尚中原文化,并无恶意。大司农见谅。”
“原来如此,那倒是本使莽撞了,恕罪恕罪。”
既然萧后给了台阶下,王浩也乐得如此,有这一场风波在,接下来,应该能愉快的商谈正事了。
萧后闻言,也不推辞,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份国书打开,随意扫了一眼,顺势岔开话题继续说道。
“至于大司农所说正事,自然也是不好耽搁,依大司农所呈国书所言,太府寺已派遣官员前往海河附近,择地勘察榷场具体位置?”
“正是,随同太府寺官员一道前往的,还有数千厢军民力,及随队护军数千,勘察之时,或有越境之举,望陛下预以通融。”
“这自然不在话下,另外,朕再拨付五千民力,供你太府寺驱使。”
“那外臣便先谢过陛下了。”
果然,接下来的谈话和谐了许多,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榷场的事也只是三言两语,朝堂上只能大致的说一下,具体的事,肯定是要在私下商谈的。
王浩也没有提及关于涿州的事情,这件事对辽国来说不是光彩的事情,也得放在私底下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