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人,这大司农有何来头?为何如此年轻?”
“这个嘛……本官也是不知呀。不过这太府寺向来是个冷衙门,想来此王浩应该是朝中某大员的子侄辈吧?因恩荫入职,才会如此年轻吧?”
“这怎能应该,人都到了,到底是个什么底细都不清楚!还有,他这是把整个太府寺全给搬来了嘛!怎会有如此多的下属!他这是要……”
“老三!”
阮孟常出口打断玉麒麟的高声喧哗,三弟的脾气向来暴躁。
那边的玉麒麟闻言生生止了口,悻悻退回了座位。
“鲍大人不是说这太府寺是个冷衙门吗,为何如今会被委任以执掌市舶司一职?”
“这个嘛……咳咳,这个本官也是不知呀。不过想来应该是外放熬些资历,以全日后的晋升之道。”
鲍知州一问三不知,让他到哪里去打听嘛,自己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小小知州,窝在这岭南之地,跟流放也差不离了,官家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呢。
“如此说来?这毛头小子的来头还真不小呀。”
老四乡祖望轻捻鼠须低声应道。
“只是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随从一道前来,对了鲍大人,你不是说那太府寺乃是一冷衙门嘛,那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属官?而且还都是些小年轻?这也都是出来熬资历了?”
“咳咳咳……这个嘛……应当也是的。”
鲍知州老脸一红,神马都答不上来,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想了想后继续说道。
“朝中不可能一下子任用那么多的官员,当是……当是……咳咳。”
“可是数月前科举新取的进士?”
老大软孟常很适时的帮助鲍知州把话给抡圆了。
“绝无可能,以往科举取士每年至多不过十数人,今年即便有所松动,也不会一下子取中如此之多,况且还都是一色的年轻学子。”
这个问题,鲍知州倒是回答的很笃定,往年科举,每次取中不过十数人,有时甚至还不到十人。
至于他治下的广州府,由于刚刚归附大宋没几年,文教还不是特别兴盛,很少有够资格能去应试的举子,今年更是一个没有,因此到底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其实也不知道。
这就是窝在犄角旮旯里的坏处了,天高皇帝远的,入京一趟来回都要花去两月余,消息传递极不通畅,往往那边黄花菜都已经凉透了,这边才刚刚听到一点风声。
“这倒是奇了怪了,还有月前来的那一路什么水师?也是不知所谓何来,这事鲍大人可曾打听清楚?”
软老大继续提出心中疑问,这一个多月来的事情怪异非常,总让他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
先是来了一伙厢军,说是京城调遣而来。
只区区数百人,也是驻于城外较远的地方,还说什么是奉旨前来督造轮窑厂的。
一来之后就向府衙要了一块地去,在那里捣鼓起了什么轮窑厂,短短十来天,就立起了一根通天巨柱。
随后又在巨柱边上营建起了一处堡寨?模样甚为怪异,尤其是那通天巨柱,高不知几许,更不知是拿来做甚用处的。
“未曾打听到呀,营中守卫甚严,不得入,不得入呀……”
鲍知州闻言又是一脸的为难。
他确实是啥都没有打听到,包括那什么轮窑厂,同样如此。
那数百厢军到了广州府之后就捏着一纸调令问自己要走了一块地,还让自己准备茫茫多的青砖,随后就马不停蹄的在那里捣鼓了起来。
除了日常采购米粮时会有人入城一趟,余者皆足不出户,派人前去打听,那领头的却是个浑人。
每每只会将那一纸调令拿在手中一扬,说一句奉旨办事就完事了。
就这样过了十余天之后,又来了数千军士驻扎在了轮窑厂边上。
然而那一路军士的行为更为怪异,驻扎之后,同样是一纸调令要去一块地作为军营。
随后就再无消息了,不但军营不准人靠近,连那什么轮窑厂都给看守了起来,除了运砖的农夫,再不容外人靠近。
接二连三的离奇事件,让众人疑惑不已,甚至有人怀疑大宋赵官家是想要对交趾的大瞿越用兵,却又不像。
个鲍大人问啥啥不知,静室内数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有人开口道。
“那鲍大人当真会把市舶司提领之权交付出去?”
“这个嘛……本官之前不过只是兼领市舶司之职,如今朝中既然正式委任了市舶司提领人选,自然是要遵从的。”
“那不成!咱们连那小子的底细都还没摸清楚,就这样把市舶司交了出去,那生意还如何做!”
暴躁的玉老三很为他们今后的日子担心,边上的乡老四闻言,就有点不开心了,随即接话道。
“老三你这话说的,怎么就做不得生意了?咱又没少了那一份,哪一次不是按规矩办事的。
每一笔税目,那账本上都明明白白的记着,从不曾有过遗漏,是不是呀鲍大人。”
“那是那是,乡族长行事向来周全妥帖,定然是寻不出错处的。”
“要不这样吧,明日老夫便寻个时间先去拜会拜会这位王大司农,鲍大人以为如何?”
“阮老出面自然是最好的,可否需要本官陪同帮忙引见?”
“倒也不必,老夫独自前去即可,地方乡绅拜会新任官员,本就是平常之事。”
心中虽有隐隐不安,该面对的还是需要面对,好在来的都是一些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想来也都是些毫无从政经验的官场新手。
或者真如鲍知州所说,只是一些京中大员获恩荫入职的子侄辈,前来熬些资历就会回去的。
博弈双方,各有心思,座谈会结束之后,各自滚到床上的众人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太府寺临时衙门里的众多后生更是如此,这广州的天气,也太特么热了,时值盛夏,酷热难当,尤其是在这岭南之地。
王大司农心情很浮躁的躺在床上一遍遍地怀念着前世的空调,企图用意念来缓解这闷热。
与去年在雍丘时的夏天不同,那里的晚上,至少不会这样的闷热,而在这广州,没有空调的盛夏,当真与蒸笼无异呀。
看来,这岭南地区人口稀少,确实是有原因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