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书上写的东西,真不真的,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能在这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及皇帝陛下的面,念出来的东西,即便是假的,现在也已经变成真的了。
众人此刻的议论,更多的则是为了向边上同僚证明,刚才那一段拗口至极的言论,凭自己的才学,是能够听明白的。
另外所好奇的,便是这王浩,着实是个狠人呐!这么大的产业,说送人就送人了,叫人如何肯相信。
自然是不可能送人的,不过从表面上看,也确实早已经跟王浩没有关系了。
这也得益于王浩整出来的那个股东大会,众人集思广益,踊跃发言,制度与布局通过股东大会不断完善,更是将可能有的隐患,早早便作出了相对应政策。
至于利润一块,虽说这工坊自创办以来所得利润可用残暴来形容,但就目前而言,仍是出于铺网阶段,
因此,暂时施行的仍是红利再投资政策,真正落到自己口袋里的,的确没几个钱,加上又没个银行账户,王浩又是时常东奔西跑的,自然也不可能把钱藏在自己家里。
咚咚咚!赵匡胤使劲的捶了几下桌子,待堂上稍稍安静了些,再次开口问道。
“王浩!朕来问你,那什么名誉懂事长又是怎么回事?这每年薪俸一文,又是何用意?”
这个问题同样是众人心中的一大疑惑,名誉董事长这种称呼,闻所未闻,就算翻遍经史子集也找不出相对应的答案。
还有那一文钱的年薪,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因此,当赵匡胤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堂上顿时安静一片,个个都支棱起了耳朵,想要听听这王浩会作如何解释。
“禀陛下,其实也挺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怎么说这煤炉工坊也是微臣创办,很多技术层面上的东西,仍是会偶尔向自己请教一二的,懂事懂事嘛,自然是……嗯……很懂那方面事情的意思。
至于那一文钱,当然也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毕竟,帮人家解决了难题,多少收点辛苦费,也算是两清了,是不是。”
赵匡胤闻言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这解释,任谁听着,都像是糊弄人的,却又实在找不出漏洞,这文书虽写的云里雾里,却也将那关系给撇的干干净净了。
这么一来,这一关怕是要是要被这小子给糊弄过去了。
“众卿家若无异议,这便散了吧……”
嗡嗡声中,赵匡胤再次开口,提议就此退朝,这小子果然是个不省心的,第一天上朝就整出这么大一个动静。
“禀陛下,臣还有事起奏。”
王浩听说这就要散朝了,急忙上前拱手揖礼,心说好戏才刚刚开始,大餐都还没端出来呢。
“又有何事!”
赵老大明显有点不耐烦,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想怎样?
“那……那个……臣方才让海公公帮忙在殿外立了一块公示牌……”
“公示牌?”
赵匡胤闻言转头望向海公公。
站在边上的海公公感受到赵匡胤投来的疑惑目光,心下又是一紧,急忙凑了过去低声解释起来。
这王老弟总是会有一些奇怪且极过份的想法,今日一大早上朝之前,竟然弄来了一车木块木板,说是要在殿外靠近鼓楼的墙根下立一块告示牌。
听罢海公公的解释,赵匡胤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王浩复又取出刚才填写完毕的私有财产公示表格,拿在手中扬了扬,说道。
“臣提议将此表抄录两份,一份贴于宫墙之内,供朝中百僚实时监督,一份则张贴于宣德门外的御街之上,接受京城百姓的监督。”
转头又对刚刚那位御史大人说道。
“想必施御史也不会介意将此榜文公之于众吧?”
不等他作出回应,王浩又拿起放在一旁案几上的那一大撂,对着殿中诸官说道。
“下官这里还多备了几张,诸位大人可有兴趣加入?”
众人直到此时才惊觉过来,原来这桌上一大撂竟全是这样的空白表格,也才明白王浩此番真正的用意。
这一下子,无疑是在人群中投入了一个重磅炸弹,更有不少官员瞬间便惊出一身的冷汗。
这玩意如何能写,如何能公示?这哪是什么财产公示,这分明就是一份死亡通知书好不好。
“薛相身为百官之首,当为表率,来!拿一张!”
薛居正接下王浩硬塞过来的公示表格,眼皮一阵一阵的抽搐。
这太胡闹了,这分明是要将朝中百官绑在一起架到火上烤的节奏。
更过份的是,你就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硬塞,有施御史的表率在前,谁敢不接?谁敢不写?谁敢不公布?
谁要是不接下,那谁就是有问题,你这小子这一手,不但将朝中文物彻底给得罪光了,还极有可能因此引起朝堂震荡,永无宁日。
绝不能由着他胡来,回来必须让陛下速速将此事压下去,这真不是开玩笑的。
“沈相德高望重,实乃文臣典范,亦可为表率!也来一张!”
如薛相所料,王浩果然拿着那一撂表格,像发传单一样一一发了过去,连在一旁装死人的赵二都没放过。
亦如薛相所料,没有官员敢当面推辞这薄薄一页忠奸判定书,这朝堂又不是铁板一块的,各个小阵营相互之间,多多少少总有些细痕分歧,对手都在那盯着呢。
还有那许多御史言官也都在那盯着呢,加上那施御史早就已经稀里糊涂的作出榜样了。
许多有灰色收入以及有不明财产来源的官员,更是哆哆嗦嗦的捧着那一纸被硬塞到手上的表格冷汗直冒,眼前一阵阵的晕眩,甚至都已经开始盘算着提交辞呈了。
因为他们知道,自大宋立国以来,官家虽然待百官恩赏有加,从不轻易处落,却也是个嫉恶如仇之人,对待贪官污吏之时从不手软,一旦查实,轻则流放,重责问斩。
朝堂上瞬间安静的有点可怕,龙椅之上的赵老大更是处在了爆发的边缘,合着这小子原来是来砸场子的。
想要厉声制止这种荒唐行为,内心之中,却又非常迫切想要看看朝中诸官拿到那表格后的反应。
这一张纸,仿佛就是一面照妖镜,瞬间就将朝中百官的众生相显露了个干干净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