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四年,杨坚重修广通渠,引渭水,经大兴城北,东至潼关,漕运四百余里,关内赖之,名之日富民渠,开航之后,官商巨大船日夜通行,开皇年间,大兴城内粮价斗米不过三四钱,全赖此渠!
只可惜隋末以后,漕渠渐渐淤塞,朝廷无力修缮,到今天,已无法行得五百石以上大船了!”东宫明德殿,长孙家庆向众人介绍着漕渠的现状。
王晞颔首:“这也是粮商们将粮食都留在潼关的缘由所在,四百里,据长安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粮商们只要在长安粮价高到即将崩盘的前夕将粮食运抵长安便可谋取巨大的财货。
无论是水运还是官道,四百里也就最多五天的路程!”
李承乾眉头紧锁:“王侍读说,是薛国公与夔国公两人挟持粮商囤聚居奇,可是长安城内上得了台面的粮商便有八十七家之多,那些贩夫走卒般的粮贩更是数不胜数,难道他们都被胁迫了?孤怎么不知道长孙顺德与刘弘基两人竟然能够在这天子脚下只手遮天了!”
王晞晒然一笑:“因为有位勋臣去了潼关,将所有要进长安的粮商商队堵截在了潼关之外!”
“嘭!”李承乾拂袖而起:“何人敢如此大胆!他们想要做什么?在我大唐的国土上,肆意堵截我大唐的商队,他们想要造反吗!”
李承乾走下玉阶,怒气冲冲的走到王晞面前:“告诉孤,除了长孙顺德与刘弘基,那位在潼关的勋臣又是什么人?”
王晞微微一笑:“应国公,武士彟!”
李承乾怒不可遏,一张笑脸涨的通红:“这些人食我大唐俸禄,如今却为我大唐的蛀虫!实在可恨,孤要禀明父皇,将他们满门抄斩!”
王晞一把拦住气的跳脚的李承乾,急声道:“殿下真的以为仅凭长孙顺德等人就敢裹挟商旅哄抬粮价吗?要知道陛下新登九五,长安城内百废待兴,城南坊市内十几万的饥民眼睛都饿绿了!
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说轻了是囤聚居奇,祸乱朝政,说重了便是意图激起民变!长孙顺德、刘弘基、武士彟就凭他们怎么敢!”
李承乾原本愤然的脸色瞬间转为苍白:“你……你是说他们背后还有人……有人想要激起长安民变,图谋不轨!”
使劲咽了下口水,李承乾慌张的扶住王晞的肩膀:“王侍读,我们不能坐以旁观啊……这是大事,一定要尽快禀告父皇!尽快将那背后之人找出来,否则……”
李承乾有些惧怕的望向明德殿的藻井,玄武门那一幕幕血腥的厮杀仿佛又在眼前一闪而过,宿国公程咬金一杆马槊浑身浴血,护送着他与弟弟李泰,身前血流成河的大街上尽是残缺的尸体……
王晞有些悲凉的道:“殿下真的以为此事陛下不知情吗?而且背后之人根本就不用找,因为他就在那里……”
李承乾回过神来:“什么意思?你知道长孙顺德背后是什么人?”
长孙家庆叹口气:“能够令薛国公、夔国公、应国公三位武德老臣为了财货奔走的,还能有谁?能够令陛下知情却又无法动怒的还能有谁呢?”
李承乾眉头皱的更紧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张着大嘴看向大安宫的方向有些不可思议:“皇爷爷……”
一直垂首不言的陆德明叹口气:“此事难了!”
长孙家庆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这可如何是好?连陛下都无计可施,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王晞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长孙家庆怒声道:“王晞!你到底是何居心?我大唐以孝道立国,陛下放任此事便是碍于孝道,难道你要太子殿下不顾孝道去忤逆上皇吗?”
孝道立国?王晞心下嗤然,脸色也冷下来,看着长孙家庆冷声道:“迂腐!身为一国储君,自当以国事为先,即便是要尽孝道,也是以陛下为先!孰轻孰重,这都分不清吗?”
长孙家庆愕然,总觉有些不对,却又无从反驳,王晞又接着道:“何况我们又不是要与太上皇正面相争,我们要做的,只是打败长孙顺德几人就够了!”
陆德明眼前一亮:“王侍读所言醍醐灌顶!正该如此!”
长孙家庆还在摸不着头脑,王晞却看着李承乾道:“殿下,至今还未到薛国公府上走动吧?”
李承乾怒哼一声:“这等乱臣贼子,孤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还走动个什么!”
王晞摇摇头:“殿下切记,为上位者,不可因怒而废节!长孙顺德乃是上皇在太原潜邸之时的挚友,上皇起兵之初,其也颇立过些功劳,殿下是一国储君,于情于理,都要以后辈礼节去拜访一番,殿下只需如此如此……”
王晞在李承乾耳边低语良久,李承乾才忧心忡忡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只是委屈侍读你了!”
“为殿下分忧,臣万死不辞!”
不出王晞所料,百骑司对赵德言的抓捕到底还是失败了,王晞走进百骑司那片小院落的时候,就看到欧阳胤正在被宇文风训斥的灰头土脸,心下猥琐的王晞急忙又迅速躲在院门外偷听下去,直到欧阳胤一脸灰败走出来,对王晞躬身一礼:“属下见过昭武校尉!”
王晞嘿然一乐:“你上次不是说升果毅校尉了?可比我这六品的昭武校尉大多了……”
欧阳胤黑着脸深吸一口气:“某如今只是百骑司的寻常百户,校尉如果没用其他吩咐的话,属下这便退下了!”
王晞乐的更加明显了:“最后一个问题,因为啥吃了挂落?”
欧阳胤扔下一句“处事不利”便头也不回的走开,王晞心情大好的走进院子,没等开口,便听宇文风抢先道:“君候这是来看老夫的笑话来了?”
王晞哈哈一笑:“太监不是都自称奴或者奴婢吗?你再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个咱家,为何每每自称老夫?”
“哼!”宇文风看样子是真生气了,沉香木的案几被一爪子生生抓碎了桌角:“王晞,你是在取笑老夫吗?”
“额……大都护息怒,只是赵德言杀我之心不死,他一天没有落网,属下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所以特来问问今日飞骑卫行动的详情如何?”
宇文风叹口气,对身边的无常点点头,无常会意的递给王晞一本厚厚的卷宗:“这是此次围攻部署的详细过程,请君候过目!”
王晞接过细细查看之后,不由大为惊奇:“呵~有意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