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庚帝二十年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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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讼正文卷第七百零六章庚帝二十年旧案第七百零六章庚帝二十年旧案



    这实在太让人惊诧了。



    几个和娄柏昀往来甚密的官员也跟着起身,拱手抱拳行礼后向年轻的帝后表达了臣服之意。



    余下大部分官员虽然都在冷眼旁观,可他们目光微闪,似乎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凤戈继位,长宁封后。



    他们山呼万岁。



    可是如果问这些官员,是真心臣服年轻的皇帝吗?是真的觉得凤戈会是个明君吗?愿意任凤戈差遣吗?愿意把年轻的皇帝视为自己毕生追随之人吗?



    其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如何回应。



    做为朝臣,他们忠君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要问凤戈的个人魅力能否征服诸人,让朝臣们心甘情愿为其所用?恐怕还有些难度。



    今日娄相之举,无疑是打破了这个僵局。



    凤戈缓缓起身,环视诸人。然后沉声说道:“诸位的心意,朕绝不会辜负。若干年后……朕绝不会让诸位后悔今日所言。”



    诸人眼光微凝,娄柏昀为首,跪地谢恩。



    感谢凤戈给了他们大展身手的机会,感谢凤戈是个不拘一格的性子,他们满腔抱负,便要在年轻皇帝的带领下,却实现。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跪拜大军。



    大殿一片肃然,一个……十个……二十个……最后殿下跪了乌泱泱一片。



    谢相是最后跪地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一刻他还在殿上讨伐姓娄的,斥责他僭越,不敬帝后呢,怎么下一刻他便跪地行礼,而且帝后的反应……让谢相的心跟着沉了沉。



    娄柏昀的清高在京城几乎能和云驰相媲美。



    谢相不敢招惹云驰,是因为云驰的出身,他身子里流着凤家的血。



    可是姓娄的……只是因为其父位高权重,其父辞官前向庚帝开了口,庚帝很轻松便允了。



    姓娄的年纪轻轻,一越便成了娄相,和他比肩。



    谢相可是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这才有了这样的位置。可是姓娄的呢?招几个年轻公子哥在家里吟诗做对,偶尔办个茶会花会,被人赞一声儒雅无双。朝上朝下竟然无人反对,而且继任后,姓娄的做过什么?



    连上朝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庚帝这几年没精神计较。对姓娄的便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这在谢相看来完全不负责任,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得了年轻皇帝的青睐。



    这见鬼的世道。



    谢相一脸不甘的嘀咕道。谢相抱怨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两人离的近啊,所以娄柏昀听到了。



    往日他是不屑和姓谢的计较的。他巴不得姓谢的多围着庚帝转几圈,最好转的庚帝眼中只有姓谢的,他才好无事一身轻在家中闲散度日。



    可此一时彼一时。



    “……今日陛下和娘娘盛宴款待臣等,这样良辰美景之时,本不适合说些扫兴的话。可有些话臣不吐不快……臣要弹劾一人,此人身居丞相高位,却不念皇恩,不顾德行。暗中和人勾结。



    借机哄抬京城物价。



    大发国难之财。



    这还只是在京城,远离京城,更是肆无忌惮。以至庚帝二十年冬,数百饥民饿死在街头。”



    庚帝二十年,就是两年前。萧樱倒是听缪小公子提起过,说是那年冬天特别冷,不少地方冻死了人。



    偏偏那年夏天有几个郡还遭了水患,秋粮颗粒无收。



    好在太平郡还算太平,百姓好歹有饭吃,虽然冷的厉害,可是填饱了肚子,似乎人也暖和些。



    不过太平郡外,似乎传出有大股流民南下。



    她闲聊时也和凤戈提起过,凤戈说自己那时候‘醉生梦死’,太平郡的大事小情由殷氏把持着,他这个傀儡能做的也只是不让自己郡里的百姓饿死,至于太平郡外……他便无能为力了。



    萧樱不喜欢凤戈那幅自嘲的语气。



    也心疼那时的凤戈,那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了。



    萧樱只知道,庚帝二十年是个灾年,可到底因灾死伤多少人,那灾又闹到何种程度,萧樱便不知道了。



    今天突然听见娄柏昀在殿上提起,不由得目光微沉。她扫视诸人,似乎娄柏昀所为出乎所有的意料。连那几个和他共同进退的官员,脸上也露面惊诧之色。



    似乎没想到娄柏昀竟然选在这样一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他弹劾的是谁?似乎不言而喻。



    丞相有两人,一个姓谢一个姓娄。如今娄柏昀开口所说的,自然是谢相。



    谢相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姓娄的竟然反咬他一口。他不过说他说话办事有失规矩,同殿为臣,他还是给姓娄的留着面子的。



    而且庚帝二十年的事……



    当时庚帝都没有说什么。



    难道时隔两年了,新皇帝还要追究不成?



    “娄相,说话要讲个证据。当年我是奉旨赈灾……我不敢说自己行事万无一失。几百人冻死街头,要问责。似乎当地县令才是罪魁祸首。至于你说的借机哄抬物价?大灾之年,物价上涨,这道理谁不明白。



    何况我们谢家只有几间铺面,放在京城这样首富云集之地,实在不算什么。



    就算谢家铺子里所有物价翻上几翻,也影响不了大局。娄相此番指责……好没道理。”



    旧事重提,殿上诸人皆沉默以对。有些胆小的,甚至大气也不敢出,庚帝二十年的事……似乎是个雷,谁也不想去踩。



    萧樱看着这些脑袋低垂,一幅他们不想参合的朝臣,心知其中必有隐情。如果她所猜不差,这件事不止牵连谢相,恐怕……牵扯颇广。



    萧樱看向凤戈。



    凤戈沉默着,脸上神情不辨喜怒。



    “我既然开了口,自然有证据。陛下,臣请陛下替那几百无辜枉死之人昭雪。”



    “庚帝二十年……好的很。谢爱卿,娄爱卿。二位留下,其它诸臣,跪安吧。”朝臣们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也不想看热闹了。



    热闹固然好看,可也得有命看啊。



    庚帝二十年……实在是个禁*忌话题。



    平日不言不语,也不太管事的娄柏昀第一次要有向朝臣,向皇帝尽忠之意。可一开口,便提到了庚帝二十年……



    那件案子,是庚帝亲自下了封口令的,而且……庚帝当时的态度很明显。不予追究,不管当年谢相做了什么,似乎庚帝都替他担下了。



    没想到凤戈初继位。



    便有人将庚帝二十年这几字当殿说了出来。而且开口之人竟然是娄柏昀。



    一个因祖上功绩,被皇帝破格提拔的年轻人。他既然表了忠心,此时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处处听命行事,急皇帝所急,忧皇帝所忧。替新皇帝开缰扩土,身先士卒?



    可他却在表了忠心后,立时提起了庚帝二十年。



    而且当着满朝文武毫不遮掩,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谢相。



    鹬蚌相争,朝中左右两相相争……大家虽然好奇结局,可没准愿意留下。就算喜欢听八卦,可也得先保小命啊。



    很快,殿上退了个干净。



    最后凤戈使了个眼色,内侍喜来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还不忘替几人关上了殿门,诺大的宫殿,最后只有四个人。



    年轻的帝后。娄柏昀和谢相。



    刚才朝臣们都在时,整个大殿显得挤巴巴的,甚至在种呼吸不畅之感。可突然间人都走了,只留下摆着残羹的小几,却显得大殿出奇的空旷。



    谢相似乎吓的不轻,脸色惨白。



    反观年轻的娄相,身形比直,面上神情十分镇定。



    萧樱微微垂头,心想自己真是个劳碌命!庚帝二十年……这几个禁*忌字眼,看来要重见天日了。



    凤戈没有开口,谢相和娄柏昀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君臣便这么沉默的对峙片刻。



    最后还是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谢相开了口。他扑通一声跪倒,一个头磕到底,然后以头呛地,踉跄上前几步。



    “陛下,下官真的没做过娄大人所指的那些事。哄抬物价?饿死饥民?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娄大人,下官确实和大人不太对付。可大人也不能因此冤枉下官啊。



    我谢家虽然不敢说一门忠烈。



    可我谢家对陛下的忠心那是可昭日月的。



    这些年我谢家受先帝大恩,服侍先帝兢兢业业,绝不敢有半点敷衍之心。



    先帝故去,对陛下,下官也是极尽忠心之能事。下官对陛下的忠心,绝对不会比娄大人低。



    当年……



    陛下必是生下官的气了。下官没有看低陛下的意思,实在是太平郡离京城太过遥远了。下官……心中不舍。”谢相有些口无遮掩,他一心想求得凤戈的谅解。



    为此几次找机会想把这事和凤戈说开。



    可一直苦无机会。



    凤戈没时间见他,谢相简直百爪挠心,他已经悔青了肠子。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有一天凤戈会继位。当年他绝对不会强行阻拦女儿和凤戈。



    可说到一半,他意识到长宁皇后也在。



    这时候说的太清楚,难保长宁不会吃味,谢相及时意识到,最后一句说的模棱两可。



    谢相以为自己足够机智了。并没有说出什么皇后不爱听的话来。可她是萧樱啊……有什么事情是她猜不出看不透的?



    谢相想说什么,她一眼便看透了。谢相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极力阻止谢菲和凤戈来往。



    如果早知今日,当初他一定极力撮合自己的女儿和凤五殿下这门亲事。



    萧樱觉得好笑,这时候谢相抬出谢菲来……他是觉得仇恨值不够,所以来拉仇恨吗?



    她和谢菲关系很差,难道谢相不知道?还是姓谢的觉得凤戈看在谢菲的面上,会对他网开一面?凤戈会当着她的面,去照顾谢菲的家人?这简直就是……蠢上加蠢,蠢到了极致。



    谢相手脚不干净,这点萧樱一点也不意外。



    哪个身居高位的,手脚是真正干净的。



    就像云驰,经常有人送上厚礼。云大人有时候也会收,云驰说过。收便收了,收几件礼物罢了,难道还犯了天大的王法?



    云驰毕竟出身不凡,手中并不缺银子用。可有时候还是会‘知法犯法’。



    谢相一大家子人,据说儿子还是个败家子,仅靠他那每月百十两银子的俸禄,确实不够花用。



    而且听说谢夫人极尽奢靡之能事。



    家中的首饰可以直接开家铺子了。



    和云驰相比,姓谢的便是暗中敛些财,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凤戈和萧樱都不至于去计较。水至清则无鱼,你不能让这些官员真的只靠俸禄过活。



    入仕,总要应酬。



    同僚间偶尔交流交流感情,总要花银子的。



    只要有个度,只要不过界,萧樱和凤戈可以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不过谢相显然早就跨过了界限,而且是大踏步的。这从谢家人身上便能看出来。



    谢菲哪次露面,身上衣裳都价值不扉。



    首饰更是镶金点翠,极尽奢侈。



    美人靠衣妆,自然是美上加美。不过凤戈欣赏不来,也许男人更喜欢谢菲那个调调吧。



    凤戈确实打算从谢相下手整治朝纲。娄柏昀今日所为,简直是给凤戈直接修了条康庄大道。萧樱眯了眯眼睛,心想娄柏昀今日所为,是借机表态?还是他看出凤戈的心思,所以才……顺水推舟。



    “当年?当年有什么事?”



    凤戈终于开口了,不过问的却和案情无关。



    谢相有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可见凤戈似乎真的不解,一旁的长宁脸色神情淡淡的。谢相突然想,如果没有这个长宁……也许此时坐在凤戈身边的便是自己的女儿了。如果他的菲儿当了皇后,姓娄的还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当着朝臣的面弹劾他?



    而且当年,年轻的五皇子确实对自家女儿颇有几分意思。



    这里解释一下,谢相这点误会有点大。当年谢菲为了多见凤戈一面,千方百计和凤月心成了手帕交。



    她进宫的次数多,是因为凤月心在齐皇后面前求了情。齐皇后见女儿喜欢和谢菲相处,向来宠女儿的齐皇后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小事。



    以至被谢相误会成……



    是凤戈想见谢菲,所以谢菲才会被邀入宫。



    这个误会……不仅大,简直大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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