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樱没太在意谢年的话。
不管谢年脉诊的对或不对,都已经没意义了。人都不在了,追究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谢年下一句话,却生生惊得萧樱整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他说……
“我刚才去给殷公子又诊了次脉。发现殷公子前阵子或许是染了什么奇怪的病症吧。”]
什么?
萧樱猛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谢年一惊,小心翼翼的重复道。“我说刚才又去给殷公子诊了脉,发现他的脉相已经大有好转。”
诊脉?给殷九明诊脉?
怎么可能?殷九明不是……不是已经……
萧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非要谢年再说一次。
谢年无奈的第三次开口。“姑娘小小年纪,难不成耳朵坏了,我一会给姑娘看一看吧。我说,进驿站第一件事,便是替殷公子诊了脉。虽说脉相还有些虚弱,可已经能确定,绝不是体虚之症,所以姑娘放心,殷公子不会英年早逝的。”一不小心,谢年将以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他担心萧樱怪罪他。可是此时萧樱哪里还会在意谢年。
她整个人……似乎都是呆愣的。
难不成,他说错了什么?谢年反省,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小心翼翼的发问。“姑娘,在下说错了什么?”
没错。萧樱用力摇头。
没错,不仅没错,谢年还救了她。
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可殷九明没死这一点,就足够萧樱‘重生’了。
她急于去求证,可突然间,她意识到,不能这么直接去……殷九明为何‘死’。为什么瞒了她。这些都是未知的。生气也好,焦急也罢,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如果她此时跑过去,见到活生生的殷九明。
然后无事一般扑上前去。只一味的高兴,那她是不是太傻了。
骗她,欺她,让她一度生无可恋。甚至生出隐退的念头。
可是突然间有人告诉她,他好好的活着……萧樱轻易不动气,可一旦生气,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萧樱按捺下想要立时去见殷九明的冲动。
然后耐着性子和谢年说话。
她把今天去阮家的见闻告诉了谢年。
谢年吓白了脸。用庆幸的语气说道“幸好,幸好。我当初怎么看都觉得阮家不是良配。这才不管不顾想法子搅黄了这门亲事。若是家妹无知无觉的嫁进阮家。岂不是送羊入虎口。那阮夫人虽然厉害了些,可人看起来还是很端庄的,想不到竟然是蛇蝎心肠。多亏了姑娘,替汶西除了一害。”
“那阮夫人这些年害了那么多人命,做的便真的天衣无缝?”
“……不是天衣无缝,而是家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那阮夫人虽然让人不喜,可是阮家生意这些年却是蒸蒸日上。像是丫头婢女这样的人,多是灾年花几个银子买进府中。签了生死文书的。有谁会在意多一个还是少一个。”
谢年叹息。
这几年年景不好,天灾的。
太平郡虽然叫太平郡,可一点也不太平。
年景好还好些,若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拖家带口逃难的不知几何。
卖儿卖女的更是数不胜数。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要十两银子便能买到手。
家中父母卖了女儿,好歹能换些粮食糊口。至于女儿是死是活,便没人会在意了。
所以这么多年,阮夫人的恶行才会一直无人发觉。这次若不是萧樱,恐怕那阮夫人还会继续做恶。
一想到这些,谢年就全身汗毛直竖,觉得自己无意中结识萧樱,实在是幸运至极。萧樱简直就是谢家的贵人……
萧樱只知道皇帝是殷九明的父亲,殷九明正是其父登基那年生的。
算起来,已经登基二十二年了……若是个明君,国家应该兵强马壮了。可见,这位皇帝也不过尔尔。
如今京中,几个皇子明争暗斗。
听殷九明偶尔提及,似乎他那位父皇,对于政事算不得多上心,反而沉迷享乐。
以至九郡各自为政。
而太平郡,是九郡中最贫瘠之地。殷九明封地之所以是太平郡,有其生母是太平镇人氏有关,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被‘发配’的皇子。
这几年,殷九明对太平郡官员颇为放肆,表现的仿佛就是个不学无术,对封地十分不满的纨绔子。
以至太平郡这几年政治混乱,官员胡作非为。
像是抚阳缪县令那样的,真的算是难得的清官了。
更多的是像陈留这样的,表面上恭顺。实则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殷九明所为,很多萧樱都不理解。也许是为了让京中那几位皇子放松警惕吧,所以他表现的碌碌无为。
也许有更深的打算吧。
“五殿下……是不是十分不得民心?”
谢年不知道萧樱怎么突然提起五殿下。若是以前,谢年还会迟疑,自从萧樱帮着谢家退了亲,谢年就觉得萧樱是个仗义的。
所以也不瞒她。
“是。也不是不得民心。而是根本就没有民心。五殿下自从来了太平郡,辖下九个县的县令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有人猜测也许五皇子来太平郡只是个幌子,他真人根本没有离开京城。也有人猜测五殿下是被人暗害了,毕竟当初五殿下被下放到封地,也是因为失了帝心。具休发生了什么,在下不得而知,可想来总少不得兄弟相争,最终败走吧。”
谢年再次叹了口气。
说起这些,仿佛让他一下子老了十岁。
“五殿下派我和殷公子来汶西,就是有意整顿政事……”
“希望如此吧。”谢年不报希望。
萧樱笑了笑。送走了谢年,萧樱吩咐丁香关了院门,这几天她吃不下睡不着,如今知道殷九明已经大有好转,终于觉得困了。
所以她早早歇下了。
离此不远,殷九明的院子中。
风一站在门外等了良久,也没等来自家公子想见的人。
殷九明一见风一垂头丧气的进门,不由得挑了挑眉。“她没来?”
风一点头。“谢年或许没有告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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