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默被抬到了城内的医院,安道全精心施救。由于受伤太重,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林四娘抱着李聪,寸步未离雷墨身旁。扈三娘事多,东奔西走,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她们娘俩儿。
李聪在林四娘怀中,哇哇地哭。扈三娘将他抱过来,小家伙一下子不哭了,直往怀里拱,寻找“粮仓”。李聪按现在算年龄,已经满三周岁了。雷墨的“豆浆”充足,就没有给他断喝。李聪饭量很大,只靠“豆浆”不能喂饱,要喝些粥才行。小家伙最爱吃的就是糜粥……
“李聪一定饿了!四娘,快盛碗糜粥来。”扈三娘一边拍着李聪一边说。
“他老是拱,应该是想喝‘豆浆’了。——这么点,不能喝糜粥吧?”林四娘根据自己的判断说。
“‘豆浆’去哪里找?他娘伤得太重,喝后会更虚的。”
“那我去弄粥。”
糜粥是现成的,林四娘盛了满满一碗。扈三娘毕竟是过来人,生养过孩子。拿起小勺,一勺一勺地喂了起来。李聪快乐地吃着,一勺接一勺地吃,特别香甜。不多时,将一碗糜粥全吃光了,还想要吃的样子。
“不能再吃了,别撑着。”扈三娘轻轻地拍了拍。
“这小家伙,真能吃呀!”林四娘感叹说。
“黑旋风李逵的种子,‘泼实’!”
“三娘姐,你打算怎么办?”
林四娘话音刚落,雷墨又醒了过来,挣扎要起来。被四娘轻轻抱住,动弹不得。
“四娘,你扶我坐起来,我有话要对三娘姐说。”雷墨请求说。
“你伤那样,别折腾了。有什么话就躺着说吧!”扈三娘抱着孩子,坐在她身旁。
“好,那我就躺着说。在这乱世,人活着不容易。李聪还小,独自活不了。我说不上哪天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走了。三娘姐,你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李聪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也只有你,才能把他养大成人。”雷墨眼巴巴地望着三娘。
“雷默,我可把丑话说倒前头。第一、李聪的父亲李逵,可是我这一生最大的仇人,你放心把他交给我吗?第二、大战一触即发,我怕自顾不暇,这孩子难免有个三长两短。第三……”扈三娘冷静地说。
“三娘姐,我没有什么亲人,只信任你。孩子他爹是你的仇人,可你宰相肚子能撑船,你会杀他爹,可不会杀他。若是他不幸走了,就认命了。”
雷墨伸出一只手,扈三娘也伸出一只,使劲地握了握。
“雷墨,你真会给我难题呀!”扈三娘抱着李聪,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赵成。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能保住,却要养自己仇人的儿子,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对于别人是难题,对三娘姐而言,不是难题。”雷墨不明白扈三娘为什么流泪,反正她答应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聪虽然长得健壮,可语言功能还不行。娘和爹都不会叫,只是一个劲地啊啊呀呀地叫着。
扈三娘和林四娘事多,就从娘子军抽调出一个叫韩冰的女子。她心细,又会一些功夫,专门来照顾李聪。
雷墨仍然时好时坏,她还有一个顽固的念想,要见一见自己的老公李逵。谁也不忍心告诉她,黑旋风已经死了。
大战在即,完颜宗弼随时可能攻城。有时,扈三娘希望他马上进攻,那样就可以决一雌雄。有时,希望他永远不攻城,就这么耗着,看谁能靠过谁。
扈三娘每天都要巡查一圈儿,不敢有半点大意。这天下午,她来到东门视察,守门之将正是祝云。检查了一圈儿,扈三娘十分满意。祝云年龄不大,治军有方,他带的兵个个顶呱呱。看到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侄子扈固本,如果活着该多好!
“婶婶——”祝云见扈三娘要走,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三娘转回身,“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这不是你的风格。”
“婶婶,我听说你收留了李逵的儿子,是真的吗?”
“你得到的消息挺快呀!”
“这么说,是真的,我觉得不妥!”
“李逵死了,雷墨受了重伤,说不定哪天也会走。只剩下李聪这个孩子,我不管谁管呢?”
“婶婶,李逵是我们天字号的仇人!”
“人死了,仇恨如烟,随风而去。——李聪的娘是我的好姐妹!”
祝云是特别佩服扈三娘的,一般而言,她做出的决定,他不会有半点疑义。可总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不能不说。
“婶婶,我觉得此事你做得不妥。谁都可以收留李聪,惟有你不能。说一千,道一万,李逵最后是死在你手上的。你收养李聪就等于养了一只白眼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早早晚晚会知道他爹是被谁杀他,他会报仇的!”祝云越说越激动。
“你说这些,我不是没想过。李逵满身的杀气,他儿子也会有的。可我会好好地教育他,从小打个好底子,他一定不会像他那个爹的。”扈三娘娘充满自信。
“是狗是改不吃屎,教育不是万能的。婶婶,你还是放手吧!不,斩草要除根,李聪不能让他活着!”祝云恶狠狠地说。
“不行!他还是个孩子。如果我们那样做,我们跟李逵又有什么区别?我决不能让小衙内的悲剧重演。我警告你,祝云,你对李逵如何杀剐,我不管。因为他该死,怎么死都不为过,决不能打李聪的主意!我既然答应了雷墨,就会管到底,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扈三娘扬长而去,将祝云晾在一边。
“婶婶,你早晚有后悔的一天!”祝云大声地喊着。
扈三娘装着没听见,策马扬鞭,急忙赶到医院来看雷墨。安道全见扈三娘来,忙迎了过来。
“怎么样?”扈三娘问。
“不是特别好,若是能熬过十天,也许就能救过来。若是熬不过十天,就早早准备后事吧!”安全道轻轻地叹了口气。
韩冰抱着李聪走过来。这孩子见到扈三娘,就往身上扑,嘴里喃喃地叫着,听不清是“娘”,还是“凉”。
扈三娘将李聪抱在怀里,这小子就撒开了欢。一泡尿一点也没糟蹋,全浇到了三娘怀里。三娘又气又笑,在他的小屁股上掐了一下。这小子没哭,倒乐了。
真是冤家呀!——扈三娘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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