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有了钱,不会干别的,就是赌。他已授镇江润州副都统制,嫌太远并未上任。副都统制又在都统制之下,也没有实权,还是在京城玩耍自由自在。钱没了,就去宋江那里要,反正哥哥有的是钱。
本来,李逵参加完宋江的婚礼,银子就没了。临别时,宋清送了他100两银子,回到东京狂赌数日,居然银子翻倍了。李逵大喜,初略地算了算,手气如果再好下去。200两银子就会变成400两,400两就会变成800两,800再翻倍,他就算不清楚了。
李逵去赌,从来不会留半点家底,将200两银子全部带上。近来,他常去一个叫金猷庄的地方去赌。这里赌的花样多,推天九、掷色子、打麻将、打双陆等等,什么都有。一般情况下,李逵只玩两样,推天九和掷色子。因为简单,不费脑子,一把一利索——痛快!
李逵刚一进赌庄,被一位赌友麻三抓住了手。
“李大哥,还想玩推天九和掷色子呀?”麻三笑问。
“这两样爽快!”李逵笑道。
“李大哥,你真是太‘奥特了’!”
“‘奥特了’啥意思?”
“就是落伍了。推天九和掷色子我早就玩腻了。”
“不玩这些,玩啥?”
“斗鸡呀!”
“斗鸡在哪玩儿?”
“就在后院。”
麻三拉着李逵往后院跑。
我国春秋时就开始斗鸡,但盛于唐朝。李白《古风》诗云: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于虹霓,行人皆怵惕。”
李逵一到后院,就被吸引住了。一个栅栏里面有两只大公鸡,一只白,一只黑正斗得你死我活。鸡毛上天,鲜血满地。两伙赌徒狂喊不已。
一边喊:“白将军,加油!”
另一边喊:“铁将军,加油!”
“啄死它!”
“叨死它!”
黑公鸡越战越勇,啄住白公鸡的脖子不放。白公鸡的脖子流血不止,最后血流干了死了。押白公鸡的一伙仰天长叹;押黑公鸡的一伙仰天大笑。
“麻三,怎么个玩法?”李逵手痒痒了。
“别人斗鸡,你可以押,你押的鸡胜了,你就赢钱;你押的鸡败了,就输钱。——这是一种玩法。你可以拿自己养的鸡,跟别人斗。——这又是一种玩法。没有鸡也没关系,可以买鸡跟别人斗。”麻三解释说。
“那就别啰嗦了,就买一只鸡,找人斗着玩。”
“要买怎么也得买三只,不斗三场也没意思。一只鸡斗完了,不管输赢基本就废了。”
“那咱就买三只鸡。”
李逵跟麻三来到鸡笼前挑鸡,这里养了几百只斗鸡,分三等。麻三的意思在二等和三等里挑鸡,钱可以省一些。
“要挑就挑一等的,多少钱一只?”李逵问。
“三等的一两银子一只,二等的二两银子一只,一等的五两银子一只。”赌场的鸡倌说道。
“麻三,挑三只,我付银子。”李逵爽快地交了十五两银子。
麻三挑得特别仔细,好半天也没选出一只来。
“麻三,你这是选鸡,又不是挑老婆,看那么仔细干什么?”李逵一脸不耐烦。
“李大哥,输赢全在选鸡上,鸡选不好,有多少钱都得输。斗鸡必须毛短而稀,减少鸡毛被对方咬住的机会。头小而直,眼睛要深,皮厚脚大而且直挺,鸡距发达。举止稳重,不乱动……颜色以青、红、白好!”麻三解释说。
“我草,这里的道道还不少,你快点挑,我去尿泡尿。”李逵找个墙角方便起来。
等李逵回来,麻三已经挑好了。二人拎着三个鸡笼子,来到一个空栅栏前。
“谁来斗我的鸡,谁来斗我的鸡?”麻三喊着。
“我来斗你的鸡。”一个少年走过来,怀里抱着一只芦花公鸡,“赌五两银子。”
“去、去、去!”李逵将对方拨了到一边,“我买这只鸡就花了五两银子,赌五两太少了。”
“那就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赌。”
“二十两就二十两。”
少年将芦花公鸡放到栅栏里。麻三看了半天,将一只白公鸡放出来。
“麻三,刚才那只白公鸡可败了!”李逵捅了麻三一下。
“刚才是刚才,这只白公鸡一定能胜利的!”麻三信心百倍地说,“有人押吗?有人押吗?”
喊了半天没人押。二只公鸡斗了起来,不到十个回合,白公鸡就胜了。少年输了20两银子,抱着芦花公鸡走了。
“行啊,麻三,屁大功夫,就赢了二十两银子。——再赌就赌三十两。”李逵高声叫着。
人们见麻三和李逵的公鸡赢了,都有下注的意思。
“谁来斗我的鸡,谁来斗我的鸡?”麻三又喊了起来。
“我来斗你的鸡!”一个中年汉子过来,怀里抱着土黄色的公鸡。
“三十两赌注。”
“三十两就三十两。”
“我押麻三,我押麻三!”好几个人一起喊。
其他人又凑了三十两银子。
“丑话说在前头,我的鸡输了,你们的银子归这位大哥。我要是赢了,抽头十分之一,也就三十两银子,抽三两。”麻三解释说。
“老规矩,明白。”押银子的说。
李逵心中大喜,要是赢了,还不止三十两呢。
麻三放出一只红色公鸡跟那土黄色的公鸡斗了起来,两只鸡斗个半死,最后还是红公鸡赢了。李逵哈哈大笑。
“谁来斗我的鸡,谁来斗我的鸡?”麻三又喊了起来。喊了半天,也没人应战。
“谁来斗我的鸡,谁来斗我的鸡?”李逵也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可还是没人应战。
“李大哥,咱们赢了五十三两银子,扣除你的本钱十五两,还剩三十八两,你二十两,我十八两。”
“别的,刚弄出点意思来!还有一只鸡没斗呢!”
“这只鸡可以寄存在这里,明日再斗。”
“我已经斗出瘾来了!——谁来斗我的鸡,谁来斗我的鸡?”李逵扯着嗓子喊。
一个老头儿过来,怀里抱着一只杂毛公鸡,半死不活的样子,说:“我来斗你的鸡。”
李逵看了一眼老头的鸡,笑道:“你这么一只瘟鸡,也好意思抱出来!”
“别看我这只鸡模样一般,打遍天下无敌手。”
“真能吹!——你真要斗啊?”
“不斗鸡,我斗嘴皮子呀?”
“斗五十两,你敢吗?”
老头哈哈大笑:“斗五十两,你跟小孩子玩呢?”
李逵眼一瞪,说:“那你想斗多少两银子?”
“你有多少两银子?”
“麻三,咱们总共有多少两银子?”
“我这里有五十两,加上赢的一百零三两。”
“咱们凑一块有三百两。——老头,我跟你赌三两银子,你敢吗?”李逵大声问。
“别说是三百两银子,三千两银子我也敢赌。”老头拍着胸脯说。
“我都亮底了,你也把底亮出来呀。要是你输了,连棺材本拿出来才二十两银子,我也不能打你呀!”
李逵倒也不傻,怕对方空手套白狼,赢了拿银子走,输了倚老卖老。
老头冷笑一声,从钱搭子里拿出一锭金子来,道:“这锭金子五十两,值五百两银子,要是输了,你全拿走!”
“李大哥,咱们别赌这么大的!你留一半钱,我留一半钱,万一——”麻三心里没底。
“什么万一一万的,咱那只铁公鸡,干掉这只瘟鸡,也就是放个屁的功夫。”李逵将笼子打开,抱出铁公鸡。
老头儿将自己那只鸡放在栅栏里,真像只瘟鸡似的,蹲在角落里,呆若木鸡。众人见了老头的瘟鸡,纷纷下柱,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
李逵将铁公鸡抛出,那是一只公鸡里的“战斗.机”,上去就猛啄那只瘟鸡。瘟鸡不敢战斗,一个劲儿地躲闪。
“老头儿,你输了!”李逵一喊,大家也跟着喊。
“未必!妖鸡,还不上手,更待何时?”老头大叫一声。
老头话音刚落,那只瘟鸡飞在空中,一个俯冲下来,一下子咬住铁公鸡的脖子,使劲一拧,铁公鸡的脖子就断了。老头哈哈大笑,将银子全装到了钱搭子里,抱起自己的瘟鸡扬长而去。
李逵一下子傻眼了,气得抓起铁公鸡的身子,拔掉了所有的毛,将鸡腿一撕吃了起来。不多时,一只鸡全吃光了。
“李大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呀!?”麻三说。
“怎么不对劲儿?”李逵抹了一下嘴边的血。
“我觉得老头的那只瘟鸡不是鸡,像是一只鹰。”
“对呀!”李逵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这双金雕眼白换了。”
李逵去追那老头,早就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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