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郑馨还是挺喜欢扈三娘的。觉得她出身草莽是粗了点,可气度比较大。不是那种争锋吃醋的小女人,并没有因为皇上的宠爱而狐假虎威。因此,二人来往比较多。
某日,郑馨来到三娘处,说着体己话。说着说着郑馨长长地叹了口气。
“姐姐,因何叹气呀?”扈三娘关切地问。
“这么些年来,我是不谈国事的。可是,现在有两件事让我担忧,因此叹气!”郑馨语重心长地说。
“姐姐说的是哪两件事?”
“一件是皇上越来越重用那几个人,早晚会坏事的;另一件是联金灭辽之事。说起来,这两件事也是一件事,不用那几人,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件事了。——三娘,我看出来了,皇上是真心喜欢你!有机会旁敲侧击劝劝圣上,你的话,他会听的。”
扈三娘记住了郑皇后的话,寻找着机会。她也特别讨厌童贯、蔡京、高俅等人。
某日,赵佶高兴,让扈三娘陪他游艮岳。三娘大喜,精心打扮一番,陪着皇帝等一群人来到艮岳。
赵佶高兴异常,带了七八个皇子前来玩耍。这些孩子都是七八岁的样子,正是讨狗嫌的年龄,进了园子就撒起欢来。男孩子自然玩男孩子的东西,也无非是射射弹弓,溜溜铁圈,撞撞拐子等。
赵佶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看着孩子们玩,恨不能自己也下去,混在其中,寻找童年的影子。
“还是孩子们好啊!无忧无虑,真幸福!”赵佶看着看着,来了灵感,“三娘,喜欢对对吗?”
“小的时候,跟爸爸与哥哥玩过这种文字游戏。”三娘看着孩子们,也挺高兴的。
“好!那我们今天也玩一玩这种文字游戏。”
赵佶看了看,平日骑的马离他身边不远,一指说:“手边马本为跨下马——”
扈三娘微微一笑,指着皇上说:“——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好、好、好!三娘胜过子建之才呀!我刚说出上联,你就对出下联。”
“不过是赶巧了。——你不就是我的心上人嘛!“
赵佶又出了几个,都让扈三娘对上了,就更喜欢她了。
“这回我出个难的,看你还能不能对上。仔细听着:射弹弓、溜铁圈、撞拐子,小孩同乐——”
“这个挺难的,即应景,又好玩。”扈三娘心里早就有了,却假装着思考,四处观察着。
孩子们又玩起了别的东西。有的在菜地跑着,扑蝴蝶;有的抓金鱼放在铜罐里,一不小心铜罐掉在石头上,摔碎了;也有两个孩子在踢球玩,你来我往,球踢得高高的。
“佶哥,我有了。你的上联为:射弹弓、溜铁圈、撞拐子,小孩同乐;我对的下联为:杀菜精、碎铜罐、踢高球,大宋必兴。——对得如何?”扈三娘兴高烈地说。
“‘碎铜罐、踢高球’还可以理解,‘菜精’为何物啊?”赵佶明知故问。
三娘拉着皇帝来到菜地里,从一棵大白菜中抓起一条绿色的小虫子,严肃地说:“这种虫子就是‘菜精’,专门钻到菜心里吃菜心,一颗好好的大白菜,就让这小小的虫子给毁了!”
“三娘,我明白你的用意!”赵佶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二人离开菜地,走了一会儿,在一座小木桥上坐下来休息,一边说着话。
“我年轻的时候,也发愤图强过!一年比一年岁数大了,到了享受的时候了!”赵佶直言不讳地说。
“皇上,你还不到40岁,怎么能说年龄大了呢?”三娘不解地问。
“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我大宋丰衣足食,一片繁荣,只要跟金联合将辽灭了,收回燕云十六州,有了屏障,也就没后顾之忧了。我知道不少人将蔡京、童贯、高俅他们说成是贼——”
“难道他们不是吗?”
“三娘,你不了解他们,他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对朕忠贞不二。有他们在前面顶着,朕就可以享太平盛事了。”
“可是——”
“三娘,没有什么可是。”赵佶摆了摆手,“我年轻的特别喜欢《出师表》,也挺喜欢诸葛亮的,可现在一点也不喜欢。整天嘟嘟囔囔嘟嘟囔囔——‘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好像天底下就他一个忠臣似的。结果如何?刘备的那点家底,还不是在他的手上折腾没了!——我劝你向郑馨学习,别问国事。”
三娘想说,就是郑馨让我劝你的。转念一想,说出来不好,那样就等于把郑皇后给出卖了。国事本来是男人管的事,一个女人不搀合也好。
“三娘,你还是生个孩子吧,最好生个儿子。”赵佶笑着说。
“佶哥,你已经有那么多皇子与公主,我生不生无所谓呀!”三娘也笑了。
“我的傻三娘啊!母以子贵呀!你生的儿子肯定会文武双全的,文像我,武像你,那该有多好啊!多子多孙多富贵!——有一段时间,没去国色别墅了。”
“去哪干什么?”
“造人呢!”
他们并没有去国色别墅,而是牵着手散步。
“三娘,我跟你说,从内心深入,我也不大喜欢当这个皇帝。”赵佶很认真地说。
“佶哥,你真是这么想的?”三娘听了还是挺吃惊的,“那你想干什么呢?”
“读过《论语》吧?”
“读过,差不多都忘了。”
“有一次,孔老夫子跟弟子四人子路、曾皙、冉有和公西华们谈起了理想。子路是抢先回答:‘给我一千乘兵车国家,这个国家夹在大国中间,外有被武装侵略的危险,内有粮食不足的危机。假如让我来管理它,不出三年,可以使人人振奋精神,并且懂得什么是道义。’
“冉有说:‘假如有一个方圆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的小国家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的光景,可以使老百姓们丰衣足食。至于修明礼乐,那就要等待贤人君子了。’
“公西华回答说:‘我只敢说我愿意学习什么事……在进行祭祀或者同外国会盟的时候,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司仪。’
“曾皙最后说:‘我的理想是在大地开化,万物复苏的季节,穿上新的春装,陪同几个成年的朋友,再带上一批孩子,大家一起去刚刚开冻的沂水中,把自己洗涤得干干净净,然后沐着春风,让自己有一场心灵的仪式,然后,大家就高高兴兴唱着歌回去了。我只想做这样一件事。’孔子听了他的话,长长地感叹一声说:‘我与曾皙想的一样啊!’”
“佶哥的理想也是跟曾皙一样吧!?”三娘若有所思地说。
“知我者,三娘也!”赵佶紧紧地抱住扈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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