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双眸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炽热神情,“兄长放心就是,某家定然将这事情给办好了!”
大汉建安元年,冬月十二日凌晨,一声轰然巨响过后,淮水从那本有几分湍急的拐弯处骤然改道,浩浩荡荡的沿着淮南那平原大地而下,洪水呼啸而过,淹没了大半个个淮南……
寿春宫中,袁术正在美梦之中,只觉得大地一阵动荡,袁术心头一惊,带着几分茫然才从自己那奢华的龙船上惊坐起来,暴喝道,“发生了何事?”
袁术的骤然变化让身侧那美姬妾颇为不适,那忸怩扭动着身子,带着些许娇滴滴的语气问道,“陛下,怎么了?莫不是又做噩梦了不成?”
袁术没有理会那美姬的话语,带着一抹急切起身,不待袁术有所行动,就听到门外传来左右内侍的惊呼声,“陛下,大将军携朝中公卿百官在宫门外求见!”
那内侍匆匆开口说道,“陛下,似乎是城外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袁术开口说道,“速速将大将军等请到殿中议事!”
到了这个时候,袁术仍然不忘自己的威严,当下招呼来左右帮自己穿上那厚重的冕服,这才换步踱进大殿之中,看到齐齐等候的众臣,袁术这才带着几分含糊不清的语气开口问道,“众爱卿,发生了何事?”
张勋跪倒在地,深深将头埋在地面,语气之中满是苦涩之情,“陛下,臣死罪……”
黎明的烛火让这凄清的宫殿多了几分暖意,可袁术分明却看得见,自己帐下一众文武的脸上,却满满都是苦悲之色,袁术心中咯噔一愣,旋即多了几分不妙之感。
当下袁术带着几分恼羞成怒开口喝问道,“都聋了还是怎么的,尔等也都是国之重臣,谁来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何事?”
看到众人无人应声,张勋这才连连叩首道,“陛下,臣张勋死罪,寿春……丢了……”
“什么……”袁术那几分朦胧的睡意瞬间散去,一时间后背汗水涟涟,将那厚重的冕服都打湿了,旋即袁术面上满是暴怒之色,恨不得能食张勋之肉,饮张勋之血,咬牙切齿的喃喃道,“张勋,你说,朕如此信任于你,你……你怎能……将寿春给守丢了?张勋,你说说,你是不是该死!”
听到袁术不问青红皂白甩锅的手段,张勋更是心寒,可张勋心中已然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当下张勋也不辩解,只是将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断地低声道,“臣死罪,臣死罪,臣死罪……”
纪灵实在看不下去了,当下硬着头皮拱手道,“陛下,寿春失手,非是张勋之过,还请陛下明鉴?”
听到自己最为倚重的心腹此时此刻不给自己面子,反倒是借机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上,袁术心中怒意更甚,当下咆哮道,“纪灵,既然张勋没有过错,那听你的口气,就是朕的过错了?”
袁术的情急之言,吓得纪灵这头奋虎唰的跪倒在地,纪灵听着头皮挺着身子说道,“陛下,汉军掘开了淮水,事发突然,又岂能怪罪人力?”
纪灵一句话让大殿之中众人沉寂下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袁术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了,他想过如今局势危急,汉军会围困寿春攻城,可一直未曾想到,汉军会掘开淮水,让整个淮南变成一片汪洋泽国!
大水过后,看着那缺口处的流水只剩下浅浅的一股,曹操当即分出一部分将士,修补大堤,尔后自率着大军,以提前准备好的木板泥土沙石之类物品在泥泞之中铺开一条大道,直奔寿春而去!
就在袁术大殿之中沉寂的时候,一道惊呼声从殿外传来,“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城墙,城墙塌了,汉军距离寿春不到三里了!”
袁术当下沉着脸说道,“袁涣、乐就,如今城中兵马统筹,老夫就交给你二人了,勿要让老夫失望才是!”
虽说心中不愿,可这个时候,袁涣、乐就二人也不得不领命前去,当下袁术皱着眉头看着其余几人,摆了摆手说道,“张勋、纪灵二人留下,其余人马,都散了吧!”
看到诸人退去,在俞涉的带领下,张勋、纪灵二人被迎进了宫中一所偏院之中,袁术取出一卷圣旨交到张勋手中,“张勋,朕今日禅位于太子袁耀,任命你为太傅,为太子辅国!”
看到袁术高抬的手,以及左右威风凛凛的精锐士卒,再加上寿春失守之事在前,张勋心中明白,要么,自己接下袁术这一纸诏书走向死亡,要么,自己当下就会在袁术的命令下刀斧加身丧命于此,当下张勋也不做犹豫,拱手道,“臣张勋,谨遵陛下旨意!”
看到张勋接过圣旨,袁术这才开口说道,“如今城中士卒士气不高,你且奉太子为帝,御驾亲征,去城头守城,激起我大仲将士的士气,死守寿春!”
听到袁术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张勋面无表情的抱拳道,“末将谨遵陛下圣意!”
袁术面上满是不耐,如同招呼哈巴狗一般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吧!”
等到张勋离去,袁术面上这才多了一抹镇定之色,带着几分缅怀说道,“纪灵,一直以来,朕待你不薄吧!”
纪灵心中多多少少也明白如今袁术心思,当下毫不犹豫的拱手道,“若无陛下提拔,纪灵如今不过是一军中牙将,哪里有今日显赫!陛下于纪灵而言,无异于恩同再造!纪灵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效死以报!”
“好!好!好!”袁术面上多了一抹振奋之色,拍了拍纪灵的肩膀说道,“朕帐下大将无数,若论忠心,还是你纪灵深得朕之信任!如今寿春危急,朕意欲携裹财宝,率领亲近往河北而去,投奔家兄袁绍,不知你可愿为朕之先锋,护佑朕到达河北?等到日后朕东山再起,你纪灵绝对是朕身后第一人!”
纪灵抱拳道,“全凭陛下吩咐!”
当下袁术颔首道,“俞涉,和纪灵沟通一番,朕去收拾一番,半个时辰后我等从南门出城,奔广陵而去!”
袁耀如今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虽然被奉为太子,可心中对这些军国大事哪里有什么概念,听到城中乱纷纷的模样,当即召集左右亲近将这太子宫守了个严严实实。
袁耀心中多多少少也清楚,自己父亲本是汉臣,可如今骤然造反登基称帝,若是能赢还好,可这些时日大军尽数被围困在这寿春城中,袁耀心中清楚,自己最多就是以太子的身份,随着袁术赴死。
可袁耀哪里想到,自己心中忧虑还没多久,身为自家朝廷大将军的张勋,就捧着诏书龙袍前来,请自己登基为帝,身上披着属于袁术的龙袍,可以将三个袁耀裹在一起了,在袁耀的疑惑不解中,张勋抱起了袁耀,朝着左右喝道,“臣请陛下移驾城头,振奋士气,以免我军士卒士气衰落!”
听到张勋的话,袁耀带着一抹浓浓的不解开口道,“大将军,这是……”
张勋心如死水,面上满是冷酷之色,“陛下,这是太上皇旨意!”
听到是自己父亲袁术的意思,袁耀心中也反应过来,当下强打着勇气说道,“那就有劳大将军了。”
看着袁术用惯了的那一套仪仗,张勋心中满是讽刺的笑容,“摆排场耍威风的时候自家那位主子行事手段可是嚣张得很,可如今兵临城下,自家那位主子就让自己的儿子威风一把,果真是四世三公,那无耻面皮,自己死活都学不来,也难怪自己只能屈居人下!”
看着怀中年幼的袁耀,张勋眼中多了一抹怜悯的神色,心中暗道,“小子,若是你知道你老子这个时候将你推出来顶缸,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镇定下来!”
看着城头上那抹明晃晃的倚仗队伍,在几名将军的呼喝下,军中士气多多少少振奋了些许,看着城外万里泽国,张勋心中不禁哀叹,自己该想的都想到了,但万万没想到,这大冬天的,汉军竟然掘了淮水大堤,水淹淮南,如今虽然将自己等人消灭了,可是,淮南数十万石百姓,又要苦上不知道几分了!
寿春城下,看着城头那抹僭越的仪仗,郑玄微微眯着眼睛说道,“倒是老朽小看那袁公路了,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那家伙还有胆子在城头督战,不说别的,单论胆魄,那家伙也是不凡!”
曹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康成公这可就说错了!袁术那家伙色厉内荏,贪生怕死,草包一个!若是旁人,曹某还真看不透,可那袁公路的秉性,曹某还是比旁人清楚一二分,若是某家没猜错的话,那城头的倚仗不过是个花架子,袁公路还不知道躲在何方呢!”
郑玄笑眯眯地问道,“曹公就有如此把握?”
曹操笑道,“不若康成公陪曹某赌上一把?”
郑玄微微笑道,“曹公意在沛公啊!不知道曹公以何为赌注?”
曹操笑着说道,“若是某家输了,日后帐下你儒门行事,曹某不再过问,若是康成公输了,只需要日曹某杀上那位帐下一人便好,不知康成公意下如何?”
郑玄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曹公开口了,那老夫就赌了,老夫相信,如今四面楚歌,以袁公路的学识,理当会出面振奋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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