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五章 仙山在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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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船影。



    且不说十四世纪才逐步成熟的龙骨技术能不能提前在大秦出现,至少当天的夜宴气氛绝佳。



    夜宴就在海边举行,幕天席地,欢声笑语。



    不知为何会非常有钱的徐巿主动埋单,司马欣把所有当天不需要值守的将士都叫了起来,一场夜宴开出主分七场,熊熊的篝火从沙滩南头一直排到北边的涯角,而在水寨处的主会场,李恪、徐巿、司马欣、徐非臣,两位军侯,诸等工匠,以及司马欣的亲卫齐聚一堂。



    司马欣与旦相处过许多日子,知道李恪只吃熟食,甚少饮酒,所以给李恪安排的是多用于祭祀的寡淡清酒,他又叫亲卫深入野林,猎了大量山珍烤炙,整个会场火光缭绕,油脂香气溢满四方,便是连海风也休想吹散。



    将士们角抵,舞剑,有才者吟诗斗酒,几个工匠凑成一团,挖了个沙坑在那儿敲敲打打,神神秘秘也不知在忙些甚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巿突然站起来。



    “今日得假钜子光临交道,巿幸甚,愿施一仙法,以助酒性!”



    他抬手打散发髻,褪履赤足,脚踩银纱,摇摇晃晃行走到登船的平台,手舞足蹈开始高歌。



    “天下名山八,三在蛮夷,五在中国!蓬莱者,亭台宫阙,仙雾飘缭,方丈者,仙草盈原,四季繁花,瀛洲者,常见有神兽恶鬼出没,山巅火烧,莽原地陷!”



    他高歌,疯舞,渐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仙山不易求,东海广无垠!其风卷天,浪截云,吞舟之鱼,与鲲鹏搅斗!凡人不可活,凡人不可活!”



    不知何时,数十方士出现在沙滩边,他们以奇特的角度和站位拥簇着徐巿,整齐划一,点燃三十余堆篝火。



    漫天浓香,青烟氤氲,徐巿突然停下了身子,保持着诡异的姿态,手、脚、脖颈、脊柱、仿佛四分五裂,只想破开皮囊,四散飞走!



    在跳荡的火光下,他的面容狰狞可怖!



    “仙山殹!仙山殹!仙山何所在,仙山何处求!我欲登天界,天爷不与说!”



    他哗一声扬开了袖袍,掺着金银细末的粉尘飘飘荡荡,随着风卷上天空。



    “仙山殹!仙山殹!仙山何所在,仙山何处求!我欲穿海疆,漓龙推舟走!”



    “仙山殹!仙山殹!天爷不与说,漓龙推舟走!”



    方士们一同高唱,扬开袖袍,洒下粉末,只听见轰一声响,篝火的火势骤然增大,徐巿身后竟隐隐泛出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景象,遮蔽了船影,遮蔽了月光。



    司马欣睁大了眼,拽着李恪的手难以置信道:“仙……仙山!”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画风突变,阴云密布,海中窜出一条大鱼,张开利嘴,一口便把仙山吞没!



    “仙山!仙山叫鱼吞进腹里了!”



    人群的喧哗尚未止息,徐巿突然颤抖了一下,火光隐落,画面顿消!



    徐巿身后依然是平静的海面,无数船帆影影幢幢,天边明月皎洁无暇。



    徐巿喘着粗气,面色苍白瘫倒在平台,司马欣连滚带爬跑了上去,一把揪住徐巿的脖子:“仙山!仙山何往!”



    “大鱼吞不下仙山……我以仙法借到一缕仙魂,大鱼是将那缕仙魂吞去了……”



    司马欣长长出了口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可以借到仙魂!如此说来,你当真知道仙山所在?”



    徐巿艰难地伸出手,双手之上鲜血淋漓:“仙山……仙山如今与扶桑树同处,位在……东南!”



    “速速起航!”



    “不……不可啊!海中有大鱼挡道,我等需备下诸多事物,方可成行。”



    “何物!”



    “童男女,健军卒,射鱼大弩,破浪巨舰,此些非三年不可求得,万望校尉上禀天听!”



    司马欣满脸郑重,脆声应诺:“便是叫陛下不喜,我也定要说服陛下,停下这徒劳海航!仙人放心!”



    就在这时,神秘了一晚上的工匠们突然欢呼起来:“成了!成了!尖底船果然可行,假钜子的海船……成了!”



    ……



    被徐巿这么一折腾,欢庆的夜宴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司马欣歉疚之余,有心留李恪在军帐中住上一晚,不过李恪手边还有徐非臣这个定时炸弹,想了片刻,就决定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李恪与徐非臣在车厢中对望无语,登车的沧海突然问:“主公,仙家那些方士莫非真有鬼祟仙法不成?”



    李恪嘴角一咧,笑着看徐非臣。



    徐非臣踌躇了半晌:“我看你方才多有赞叹,却无惊疑,莫非……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李恪敲着栏杆,轻声说:“香味是障眼,狂歌是障眼,你翁那副鬼祟的舞和虚弱的姿态也是障眼,扬起的粉尘还是障眼,要我说,这个术你们仙家备下应当也不是一两天了,光是在平台处布下轻纱幕布,又要不为人知就是一项大工程……”



    徐非臣瞪大了眼睛:“你是鬼神耶!仙家琢磨了几代人,筹备了两年的仙术,你竟也能一眼看透!”



    李恪哈哈大笑:“你们偷偷借用假钜子的小孔成像法,却不给墨家专利费,是否过分了?”



    沧海是见过李恪在众人面前演示小孔成像的,恍然大悟道:“原来甚仙山大鱼,根本就是有人捣鬼!”



    “是极,是极!仙山大鱼,要我来做,只需一块十字,一条游鱼足以。”



    看着李恪得意洋洋的样子,徐非臣脸色惨白一片。



    “我看你与那校尉交好,为何……为何不……”



    “为何不当场揭穿你翁?”李恪神秘一笑,“其一,你翁打定主意要去扶桑,那是我建议的,没有道理拆台。其二,那场光影大秀着实精彩,你翁演技绝佳,刚开始时,连我都险些叫他骗过去了。说真的,若是没有那几十堆突兀钻出来的篝火,我肯定已经被骗过去了。”



    “原来是在那处出了纰漏……”徐非臣皱着眉头,“恪兄,我等也试过只用一团篝火,单人施展仙术。然如此,山影不晰,景物不明,该如何是好?”



    “这事儿你们才是专业的吧?”李恪摊了个手,“我只是观众,便是知道魔术的原理,也不会在乎如何去完善过程。那是你们这些魔术师的事,我只需看到结果,然后赞叹一声即可。”



    他惫懒的样子让徐非臣气急,抖着手,点着李恪的鼻子:“你!你这岂不是管杀不管埋!”



    “本就是管杀不管埋。”李恪一耸肩,拍了拍笑得打颠的沧海,“莫笑了,过两日我可要和齐墨高手擂台决斗了,你究竟想出办法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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