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汝南的镇守人选,他已经定好了。豫章太守陈奎还是没有逃掉被唐粥抓壮丁的命运,被推上了汝南群守的职位,这一次他倒是丝毫没有推脱,很痛快地便接受了。
不过,鉴于他精力不济,唐粥为他安排了一个副手,便是当初在袁术手下埋伏的邓力。他们的任务便是通力协作,全力招揽流民,恢复汝南的生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奎只是一个摆设,而邓力才是那个真正掌握大权的人。不过,这一点谁都没有说什么。毕竟,最有资格说话的袁术已经在黄泉路上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从豫章返回的时候,大军拥挤,只能分成数路离开。唐粥带领一队人马,公孙瓒和孙坚两人要和唐粥一起回到雒阳论功行赏,几人共同上路。
刘备、曹操还有刘表三人的大军则是分成几路出发。
长路漫漫,唐粥一路上为了打发时间,就召路龄前来和自己讲述经义。这种东西听了或许没有用,但是却向外表达出自己愿意礼贤下士的讯息。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挽回一些贫贱士族的友谊,至于那些真正的高门大户,是不屑于投靠唐粥这种人的。
来到汝南一趟,自己什么都没有收获,幸好还能从军中提拔一批人才来用,否则就真的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了。
路老心中也知道唐粥的打算,因此每日里来到之后讲完自己的经文便收拾一番离开。
今日,唐粥却是拦住了路老,向他问起了一件无关学问的事情:“路老常年跟随袁术,从他起事开始一直跟随,不知可见过传国玉玺吗?”
听了这话,路老悠悠一叹,笼起袖子说道:“怎么?和侯还在对这东西念念不忘?和氏璧乃是天赐之物,有德者居之,既然和侯自诩有德,何必着急呢?时间到了,它自然会回到你的手中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理由,唐粥眼睛一翻,这话是拿来哄骗别人的,这老头竟然用到了自己这里,还真是活学活用啊!
“难道路老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吗?”唐粥继续追问,路老却是摇摇头说道:“没有!从袁术逆贼称帝以来,我都没有见过这所谓的传国玉玺。倒是有不少大臣想要一见这等重宝,却是被袁术以神物珍奇,不可轻易示人而拒绝了!”
“你说,袁术自从回到汝南之后就没有公开过传国玉玺?”
“不错!”路老说完,然后便躬身一礼退下了。
唐粥仔细想着这件事情,却是觉得总有哪里有问题。袁术如此喜欢显摆,竟然没有让路老见过传国玉玺的真面目,这就有一点奇怪了。
过了半晌,荀攸前来报告今日的行军之事,这才将唐粥惊醒,他抬头一看原来此时已经到了扎营的时间了。
下了车架,唐粥问了问扎营之事,然后问起其余几路诸侯人等。
荀攸手中拿着黑卫的情报,看了一眼说道:“刘备已经跟在后面来了,只不过,曹操和刘表两人的队伍因为相隔距离有些远,黑卫还没有将消息传来!”
唐粥也没有在意,只是吩咐一番便休息去了。
等到第二天扎营的时候,唐粥还未歇息,便见到荀攸匆匆忙忙来到自己这里,一脸阴沉。
“怎么?我的黑卫大首领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唐粥虽然是笑着,但是语气却是森冷无比。这种表情一看就是做错了事情前来报告。
“请主公赎罪!”
果然,唐粥一拍额头,有些无语,为什么自己每一次都猜的这么准呢?
“起来吧!有事说事!”
“多谢主公!”
言毕,荀攸将一封两日前的奏报送了上来,上面说曹操的辎重队伍车马损坏,不能跟上队伍,还请和侯见谅。
这些内容根本没有一个字是有价值的,也就只有时间还能有点用处,于是,唐粥匆匆看了一眼,便丢下纸条问道:“这是什么?”
其实,在心中,一个想法已经开始慢慢浮出了,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果然,荀攸开口解释起了来龙去脉:“启禀主公!这是两日前从曹操军中送来的消息,而新的消息已经快要三日没有传过来了!”
“也就是说,曹操那边埋伏的间者已经出事了?”唐粥问道,荀攸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恐怕正如主公所说,不仅如此,他们恐怕还将交接的暗号讲了出来,曹操也已经知道我们的暗号乃是三日一换了。”
说到最后,荀攸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也是越来越低。
“最近的消息已经是两日前了,也就是说,从第一日他们拿到新的暗号开始,我们已经和后军失去联系五日了对吗?”
“属下该死!”
“你是真的该死!”唐粥怒吼一声,一拳打在案几之上,“看来曹操和刘表两人是另有打算了,只不过,不知两人是不是已经同流合污了。
当初我没有直接解散他们两人手中的军队,想要回到雒阳再说,却想不到他们两人抢先离开了。他们专挑这个时间下手,就是看中了我们是一支疲惫之师,即使是发现他们的反叛迹象,也不能劳师远征。反而要以朝廷的名义下旨嘉奖他们两人!咦?”
说到一半,唐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具有建设性的想法在他脑海之中成型:“会不会传国玉玺在雒阳的时候被袁术再一次丢失,被另外一人捡去了。而这个人,不是曹操便是刘表!”
这样想着,唐粥瞬间觉得有些蛋疼。若是玉玺落到曹操手中,那他就能以玉玺立天子,奉天子以讨不臣;而若是落到刘表手中,他怕是不会自立为帝。
反正,无论是落到谁手上,经过两人的一番算计,最后总不会像是袁术一样落入山穷水尽的地步。
“主公!属下这就派人前去打探两人的行踪!他们带着大队兵马,定然要留下痕迹,只要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去路不是难事!”荀攸自知执掌黑卫有所懈怠,便主动要求去寻找曹操等人的下落,以求戴罪立功。
这个吗?唐粥敲着木案想了想,然后才对荀攸说道:“刘表此人,我若是猜的不错,一定是回到荆州了!他就无需费力侦查了,反正也跑不出荆襄之地,你的大部分精力只需要放在曹操身上即可。”
“主公是以为传国玉玺在曹操手中?”
“不!”唐粥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在曹操手中,我还有现在的安稳日子过吗?玉玺一定是在刘表手中,对!一定是在刘表手中!之所以让你去找曹操,是因为曹操此人即便是没有传国玉玺,也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啊!真可恨!当初就应该将曹操在汝南杀了,这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破事了!”
越是破口大骂,思绪就越是清明,不一会儿的功夫,唐粥顿时将一切都理清楚了,为何刘表在诸侯大战的时候不与他们汇合,而是仗着水师拦在袁术的必经之路上。这就已经显露出自立的苗头了。
当时诸侯皆是人心惶惶,他没有在意这一点,现在想起来,刘表一定是一早便拿到了传国玉玺,当时就是在为割据荆州做准备。难怪袁术当初至死也不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或许当时他便已经猜到玉玺在刘表手中了。
而且,他当初提出要让汝南世家全都回归田里,被自己拒绝之后也没有过多要求,只是每日里与自己欢饮。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有阴谋的。
仅仅半天过去,就有数十骑从唐粥大营之中离开,分别向着两个方向跑去。
听到信使已经离开的消息之后,唐粥出帐,看着天上升起的繁星不由得叹息连连。
这些人真是选了一个好时候啊!大军疲惫,山河荒芜,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
曹操离开,刘表自立,即便是自己想要出兵讨伐他们,没有两年的准备根本就难以成军。
“和侯!”正在唐粥叹息的时候,荀攸与孙坚两人来了。
“文台来了!今晚的月色不错,你来看一看!”唐粥招呼着,孙坚上前来,荀攸退到一边,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孙坚乃是一个粗人,不懂得舞文弄墨,和侯找我来赏月这是找错人了!”孙坚望了一眼月亮,不知这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唐粥招呼他过来与自己并列,眼中现出一轮明月:“我也不喜欢月亮,今日找文台来,乃是收到一个消息!曹操带着兵马离开,刘表也回转荆州,他们都不和我们一起回雒阳了!现在我们后面只有刘备的几万兵马了!”
“和侯是另有事情吩咐这两位君侯?”孙坚直接开口,以为这是什么秘密任务,但是唐粥听了却是苦笑,自己哪儿能指挥动他们两人,说道:“哪里是我指派他们的,而是他们逃了!”
“逃了?”孙坚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档次,带着不可置信。
“嘘!小声点!”唐粥轻喝一声,孙坚听了急忙收声:“为何他们要离开?”
“唉!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不可强求的!只是,他们这一走,再见恐怕便已是敌人了!”
唐粥一叹,孙坚也是有些惋惜。在后者印象中,曹操的整体形象便是忧国忧民,而刘表则是带着一股君子之风。两人如此选择,离朝廷而去,真的让孙坚有些想不通。
“文台以为今晚的月色如何?”
说到一半,唐粥又扯到了月亮之上。孙坚抬头看着黑色苍穹上的银月,不知唐粥是何意思,搜肠刮肚只憋出一句话:“真美!”
“哈哈!文台以为此地的月亮与江东的月亮相比如何?”
孙坚顿时又抓瞎了,这两地的月亮难道还不是同一个月亮吗?这还有什么分别呢?
看到孙坚的样子,唐粥低头一笑,接着猛然抛出一个劲爆的消息:“若是我将江东的月亮交给你守护,你能守好它吗?”
到了这个时候,孙坚再傻也算是明白了,这是要将江东交给他来了。
当下,他抱拳施礼道:“和侯放心!只要有我孙坚在,江东定然稳如泰山,谁都不能动江东之土分毫!”
唐粥看着他,慢慢将他扶起来,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江东之地,必须有我汉时的明月!”
第二日,朝廷大军之中分出一队大约有十万人马,向着江东的方向开去。孙坚被半路遣回江东,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抗刘表。
若是刘表得了荆州,自己再把孙坚派过去,就彻底将前者的路径给堵死了。
益州狭隘,关道险阻,便是给他十年时间不一定能够拿下。江东之地有猛虎孙坚镇守,更是难以进取,而中原地区有关中黄巾,还有雒阳朝廷,更是将刘表的路径堵得死死的。
至于曹操,那就只能看他究竟看中哪一块地盘了。只要他取了,朝廷不仅不能呵斥,还要将官印绶带送过去,以显朝廷宽容。
这种方式能够换得双方表面上的和平,只是,实在有些憋屈啊!唐粥一路上几乎是在怒火之中度过的,走了一路,终于在颠簸之中回到了雒阳。
雒阳城依旧是那个残破的城池,不过经过大半年的修葺,总算是有点王城的气象了。
雒阳周围的百姓还是不够,城中仅有的一些人手,还是冀州商贾带来的。城门处稀稀落落半日才有几十人进出,城外的土地几乎是无人耕种,长满野草。一群野狗在荒野之中追逐,等到它们近了才会发现,被它们当作玩物追逐的原来是一颗可怜的骷髅头。
大军缓缓入城,各自驻扎,其余人等则向皇宫而来,看着雒阳皇宫的巍峨宫门,唐粥真想大呼一声,自己回来了。
不过,自己毕竟已经是主公了,再这样无状就不太好了。
进入皇宫,唐粥驱散所有将领谋士,独自一人来到崇德殿中。这里当然不是袁术的伪造宫殿可以,这里的皇宫真的是从一场场的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带着一股子世事沧桑的味道,自从东汉开朝以来,不知多少人死在这深宫之中。
一步步登上皇帝宝座,唐粥直接坐在了上面。
方一坐下,他便觉得眼前风云变幻,仿佛是出现一块巨大的九州模型。只不过上面没有河流山川,也没有州群名称,只能够凭感觉猜出一个大概来。
在自己所坐的位置,雒阳连成一片金黄,北方同样如此,这金黄一直从幽并两州绵延到凉州。而在东方,一片地域却是显出一片灰色,荆州之地乃是灰色最严重的地方。关中与益州则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还处于一片混沌。
光影一闪,眼前的一切又都消失不见。只是,方才唐粥没有注意的是,在凉州有一块小黑点,如同蚂蚁一般正在扩大,而在他身躯之上,一道光芒更是朝着东方激射而去。
58xs8.com